第94章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听人说瑞雪兆丰年,如今的时节这片被人血浸透,冻得开裂的厚土没有雪的滋润,没有植被的枯根,不知这里何时能溢出往日的生机……
蓬莱仙山内部的碧水天池渡来了一对戏水的鸳鸯,一只色彩焕发的鲜丽,一只如同枯叶般的羽毛,摇摆着尾部将头探入水中啄出——
而距离岸边几步远外,正在观赏它们戏游,是一位身着白衣仙风骨气的仙翁,他盘膝而坐努力让自己心性平和,指间却在推演盘算着人界日后发生的变故……
墨念仙翁将白晳的手掌摊开,不知觉将大拇指抵在中指,他紧皱眉峰思忖考量了许久,随后缓缓握紧了拳,抗拒在他的识海深处浮现到来的一切——刚刚在妖腹诞生的婴灵哭嚎声响彻夜空,亦昭告人界昀晗时降临希望,天降于任给这个尸父妖母的怜儿,他被一个奋勇无畏的男子抱在怀里……
墨念垂首扶着草地,颇为忧虑站起身俯视池中游曳的鸳鸯,叹了口气说道“:身为故友委实不可看你们这般魂消神散,无动于衷,待那时来临——我会凝聚一丝属于你们的心魄与气息,今后就在这碧水天池续那注定不可得的情缘……也好过来世做什么孤魂野鬼。”
蓬莱仙岛外围,躺有一具被破碎白色华裳包裹的白骨,这身白骨依稀能分辨是个生前貌美的姑娘,她的身旁长出好几朵血红色的彼岸花……
一只纤细的手臂缓缓探入那具白骨堆中,无视毒香轻易折断了一支彼岸花,掀开锦绣华裳包裹的骨架,触及根根分明的肋骨,掏取一个墨翡雕琢的小玉人。
而躺在女子掌心里墨玉雕刻的小人,却暗藏着玄机,这是根据贤舒仙尊的模样篆刻的,只要将仙气注入其中便可将其重塑肉身。
一身黑袍裹身的女魔修,神情惬意地吹了吹一口气,她掂量把玩这个惟妙惟肖的小件,指尖勾挑将那件华服从地面拿了起来,她扯下女尸头骨独留的一根白发,塞入口中咀嚼吞下,紧接着她的三千华发染了一抹白,暗藏着一根因果……
她十步一回眸看着蓬莱仙山从她的视野里淡去,回眸一笑竟是那般百媚千娇,而她左手中指的指尖缠绕着几根断裂的红丝,她一根根缠绕在玉人的脖颈上缓缓系紧。“这一世我得换一身人皮吧!薛将军,也不知道我家主人究竟能不能赶上你的死期呐!我就拿你前世的尸来炼制血魔,你让灼华千载不得寻求解脱,我便让你日日承受情蛊的弑杀——”
途径一汪清澈的溪流时,她的脚步停顿了垂眸看着水波里荡漾的身影,果然这身皮她是最满意的呢。
而在万里之遥的神武城仿佛被流淌的墨汁的异物包裹住,它如同蛇腹中待产的一颗蛋,使用外力击破,才能助它尽快破壳贯透内部。
薛皓击倒献祭修士修为维系法阵运转的石柱,却被自己的师尊的手刃转瞬贯穿胸膛。他紧紧握住插入在他胸膛内的手臂,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肋骨,被纤细的手指一根根掰折断,他在漫无目的掏挖着什么,直到触碰到一颗鼓动滚烫的心脏。
凌端的手指抚摸着弟子胸膛内心脏的轮廓,他颤抖着嘴唇,抿动从眼眶流淌的苦泪,他想将自己的手从那里抽出,那么滚烫怎会是他人口中冷血刺骨呢……
伴随着石柱轰塌摔断的炸裂声,慷锵有力的脚步声从远处驰来,楚天阔站到了薛皓的身后,他俯视着神智逐渐清醒的凌端,看着薛皓将一只沾染鲜血的手掌缓慢扯离,他没有呐喊一丝疼,他用苍白的手抚上凌端的脸上,抖动着唇轻缓说了句,“师尊,不疼的,你莫要担心好不好……”
薛皓抚摸安慰懊悔到肝肠里啜泣的凌端,他从衣襟里取出一块方帕,他感觉到一股气力瓦解他体内运行的魔气,他咬紧唇口口吞咽,涌到咽喉的鲜血,他猜想到师尊的手掌里,有着幽冥施加的刻印,是以诛杀邪魔为初衷——
“师尊,我不是临行前千里传音告诉你,你金丹破裂修为尚未恢复,不该牵扯此次风波里……”薛皓耐心用方帕擦拭凌端的手掌指尖,他自然知晓凌端此行的目的几何,此次人界的劫难一众修仙门派不会独善其身置之不理。
“师门于我有恩,而且人间了无生机,即使是付之东流,我也愿耗尽绵薄之力——”凌端声音还是一如既往清冷悦耳,夹杂着思虑万重……
站在薛皓身后的楚天阔,骤然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他从丹田挤出的一丝丝灵力渡了过去。薛皓无视灵力入体的瘙痒感,他反手挣脱站起身,将囚困体内的死力,挪移进楚天阔的体内,薛皓看着近在咫尺,一脸担忧的楚天阔,挥拳朝着他的脸颊轻轻摩擦。
他亲昵伏在楚师兄的耳边,缓缓呵出一口浊气,他就喜欢折磨楚天阔情醉难解的模样,他故作潇洒的说道“:师兄,死的滋味好吃吗?要不要多吃一点,将你的魂一层层褪去,看看你这个鬼还下剩什么?”
他戏虐看着沉默寡言的楚天阔,面色骤冷一言不发将凌端扶起,凌端恍然想到了什么,他伸手拂过薛皓的好意,他施展治愈的术法却无法将其愈合。
“师尊,血魔诛杀阵是怎么一回事?为何没有传说中的威力,幽冥做到这种境地,赔了人间损失下属,她不会在这上面留有余地……”薛皓陷入沉思,灼华将自己的势力支出,让自己面临围剿的风险,如今围绕在神武城四周的妖魔势力,她一旦身陨,是连骨灰都不会剩下……
“她在拖延时间,准备献祭——”楚天阔审视翱翔在天空中丝毫不落下风的三头凤,它的双翼如同燃起烈火的弯刀,割开骨龙层层鳞甲……
薛皓看着心愧内疚的凌端,他总觉得他的娇妻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或者亲眼目睹知晓了什么……
“师尊,你是知晓了什么事情?”他直视欲言又止的凌端,横着食指摩擦着下颚,他不喜自己的师尊将心事藏在肚皮里。
“皓儿,你说如何才能让天罚施压?为何人界出了这样大的变故依旧没有降下罪责。在幽冥的心中只要让贤舒师祖,完整归来便是她的夙愿,于是她听从鬼王寐玖的提议布置了这阵法,不过是献祭修士的毕生修为提炼用于将灵魂归于躯体内,但是鬼王的想法则是夺回贤舒仙尊的仙身,以情蛊维系将其炼尸……”凌端娓娓道来,他拥有看透他人内心的能力,有件事他很想说出口……
让他的徒儿提防下属魔修小留姑娘,毕竟陷害他如今境地,还是她的所作所为,也不知这个女子因何目的留在薛皓的身边——
“日行千里,变化无极,涉地万丈,直达九渊——”数百米远的魔尊灼华,俯视身旁目光坚定的薛戎,他将手搭在薛戎的肩膀上,他抬脚勾勒绘制的穿梭阵,他总觉得城池里通往黄泉的暗道不安稳……
……
薛戎睁开紧闭的双眼,他感受到搭在肩膀上的手移开了,抬眸刹那间他看到了,无尽的锁链延伸到尽头,他看到无际的苦海汹涌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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