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三十九)一个君王的回忆目录

第43章(三十九)一个君王的回忆

残阳下血樱树再次舒展枝丫,血红的花雨纷纷落下。

薛皓走到血樱树旁将后背上的人放下,他回首看向凌端双手结印颂念往生,一次次尝试却惨遭失败。

薛皓盯紧薛戎的胸腔处,他静静地蹲在薛戎的身旁,却不言不语。他在思索如何借助绝情刃的力量,去斩断这些亡魂前世的因果,好将其送往轮回。

可他凭何要为了这些被他炼化的亡魂,去向魔尊妥协,还是把自家弟弟搭进去的那种?

薛皓丝毫没有注意自身的气压越发压抑,他闻到身后飘来一股幽幽的樱花香。他恍然回眸时,却看到一个不断抽泣流泪的樱孩儿。

“娘,不能原谅爹爹吗?”樱孩儿哭喘着气,娇小的身躯收缩着花瓣,她委屈的落泪,她是万象图中的看守者,也是薛家唯一孙子辈的女娇娇。

“盼,有些事是不能容忍的……倘若,你今后挚爱要杀你,你也要纵容这种行径?纵使你能容忍,可你的至亲也会允许他人残害于你?”薛皓故作严厉的说道,将薛老的神态举止学了十足十。

“可是爹爹,是有苦衷的,爹爹是爱娘的!”樱孩儿看着薛皓越发严厉刻薄的面孔,揪扯着他的衣襟,她觉得爹爹肯定躲在角落里和她一样在哭泣。

樱孩儿将稚嫩的手指,指着薛皓心口的位置,又指了指自己,“爹爹这里谁也没住,只住了娘一个的!盼儿答应爷爷不说假话,爷爷他们知道他在意娘的!很在意的!”

“我知道……”薛皓这一刻温柔地伸出手,抚摸着言语慌乱解释的樱孩儿。

“正因为知道,所以不能——”他看着樱孩儿包含浓郁悲伤的双眸,缓慢的点头一语道破。

“娘,我……我不懂……我真不懂为何你们都不能陪盼儿……盼儿只想能时常看着你和爹爹,还有爷爷他们,不想你们谁只给我扔下个背影,就消失再也找不到了……”樱孩儿张开双手,她想让薛皓将她抱起,也想时常陪她最爱的人,她只想和爹娘待在一起。

娘,至从丢下她离开,到如今已经二十年了,她不想他再丢下她了。

“娘,你可不可以不要丢下爹爹和盼儿?”樱孩儿小手紧紧地揪住薛皓的衣角,她如同人界五岁幼童那般身材矮小。为了不让这里的亡魂迷失自我陷入癫狂,她不断耗损着妖力,榨干血樱树本身成长的养分……

薛皓伸手将他穿着八瓣花裙的‘女儿’抱起来,他站到薛戎的左侧,俯下身说道“:盼儿,来,看看这是你的叔叔,记得了吗?”

“记得,他摸摸了盼儿的小肚肚,娘,是这个位置呢……”樱孩儿想起薛戎将手抚上树干的一幕,她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肚子,想掀开花裙告知薛皓具体哪个位置时,却被她的娘亲喝令制止。

薛皓按住樱孩儿的手,他用力咳嗽几声,语气夹带着恼怒说到,“记住,盼儿,男人都是色中饿鬼,所以在你成家之前,不可以让人看肚肚,懂吗?”

“爹,看过娘的肚肚……”樱孩儿仰头看着娘亲面露疑惑的说道。

“总而言之成婚之后,行周公之礼时才可以看——”薛皓垂眸唇边露出一丝笑意,他顿时有了难题迎刃而解的快感。

“那可以看几次?”樱孩将握紧小拳头学着娘亲的模样抵住嘴唇,苦恼的思索着。

“……”薛皓瞬间觉得脸上五官破碎炸裂的感觉。

“娘亲,也要学爹打屁屁吗?”樱孩儿仰着头伸手戳戳薛戎的脸颊,见叔叔没有反应,再次戳戳看。

“怎么……他打过你?”薛皓顿感思绪清醒不少,他抚过樱孩儿的头发,下意识想察看她背后屁屁有没有损伤。

“不是呐,盼儿没被打过屁屁!爹……爹以前只打娘亲的屁屁呢!”樱孩儿摇着头回答道,再次戳了戳自己的脸。

自己的脸果真好好戳呢!

君萧携带着万千思绪匆匆赶来,他已经向那些在混战中惨死,浩庆国的将士赔罪。当他发觉远处街道上靠在血樱树旁的薛戎时,担忧轻易胜过了喜悦。

“他为何昏迷不醒?可是受了什么伤?”君萧皱紧双眉,他缓缓将手擦过薛戎的额头。

薛戎,朕来找你了,这一次不会再放开你了——

君萧缓慢调整薛戎的身躯,让其依靠他的怀里。

他有千言万语想对薛戎诉说,他知晓昏迷不醒的薛戎今后一定很难掩饰,对他的恨之入骨敌意。他与薛戎一样都难以容忍他人的背叛,他不知晓为何将来的君萧会屠了薛家,让那些将士往死,甚至割让城池,让朝落成为一个鬼都……

他想寻求一个理由,一个事情始末的答案。可是他目前为止根本给不出,但是他明确的事实,他不允许任何人残害薛戎,包括他自己……

薛皓沉默不语选择无视,他自觉的抱起樱孩儿,选择远离。

“你曾经可是说要给朕打下江山做聘礼的,休要食言啊……”君萧心中满是泛滥成灾的苦涩,他右手抚过薛戎的脸庞,他不由得想起那年秋猎。

那年,他下令举办——神武城秋日围猎。这一次围猎与往日有所不同,由于薛老选择担任粮草押运医药补给的任务,而边境统帅孟非也死于非命。

边境统帅之职再一次悬而未定,铭王推举的人选自然是孟非之子孟妍。可在君萧的心中其实早已选定了人选,只是铭王势力不会因此轻易认同,毕竟他们好费一番周折,才从薛家手中明面上剥夺了兵权……

君萧下令让所有文武双全的世家子弟都前往参与,出众佼佼者可在朝堂上谋得一官半职。而出乎这位王意料之外的是,这次秋猎集结的世家王孙公子,唯独没有薛家人参与。

他的戎啊!此生最痛恨为王权奋不顾身的人。

至从定国公主敖嘉与使者团觐见,携带大量珍宝供品以及绸缎马匹,其目的便是与浩庆国结好如初……当定国使者团因故选择提早离去,他的侍卫统领便因此谎称重病缠身,辞去官职……

而这个因故,皆是因为君萧与定国公主敖嘉会面时发生争执动了手脚。

无法随时召见心仪之人的君萧,便传信送给薛家人一个引,告诉他们定国即将召集军队企图突破边境,领兵之人便是薛庭失散多年流落定国的女儿薛嘉——

如果他们不想敖嘉的身世堂而皇之的,被那些文官刨挖出来羞辱,薛戎必须前去参与这次秋日围猎……

姗姗来迟的薛戎骑着一匹白马,他还有三天便是十四岁生辰,他是那般不苟言笑,比躲在草丛中,被光垂怜的秋露还要惹眼,浑身散发着少年该有的英气。

“薛戎,见过王上——”薛戎纵身跃下马的脊背,他下跪行礼神情严肃却毫不失礼。

“这次秋日狩猎,胜者不但可以获得赏赐,予家族增添荣光,还可做朕的义弟,诸卿随朕出战——”君萧喜不自胜,他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精通武学骨骼精壮,眼眸也包含书生意气的少年,这些人有几人手里是染过血的……

他的目光紧盯着薛戎数秒,他这时并不知晓薛戎厌恶背负人命手染鲜血——

当薛戎随着众人一一向着青龙山深处前进,君萧见目的达成,他便懒得和那些权臣客道去轻信他们口中的忠君护国。

“尔等不忠别怪朕不仁——”君萧在心底默念道,随后驱马远离这帮一味给铭王效忠卖命的佞臣,铭王手中抓着朝野上下许多朝臣的把柄,果然他比自己更会玩弄人心……

君萧将亲兵分批派去统筹各个公子王孙具体狩猎情况,同时也保障这些心比天高的纨绔子弟,不会在青龙山遇险。

“绯丞相长子敢与狼群夺食,猎杀逃亡雄鹿一头,被狼群围攻后,孤身深入其中徒手斩杀狼王与几只成年狼,却放跑母狼与幼狼了……”

“绯家长子不光才华出众,武艺也拔得头筹呐——”一个朝臣附和道。

“英雄出少年呐……”不知是谁出声感叹道。

“王,报前任侍卫统领薛戎在几里外绝龙崖遇险,惨遭他人暗杀马匹失控坠下山崖——”这位亲兵仿佛亲眼所见那般,继续描述整件事情的经过。

“根据臣带人排查发现是定国特制毒镖一类的暗器……如今青龙山既然发现,臣恳求王全面收察不留一丝蛛丝马迹……”

“区区一个暗器居然能要得了他薛戎的命?你们当真以为真会轻信这种说辞?”君萧细细的看着沾染鲜血的毒镖携带着一丝织缕,他并没有相信这毒镖是,定国使者团还未撤走,安插在浩庆国各个城镇的内部的兵马,只等有朝一日从内部攻陷这种荒唐言辞……

他的兄长想除掉薛戎,安排孟妍接管边境统领兵权,但是他只能派亲兵搜查。而留守原地下令安营扎寨的君萧,不止一次瞭望远处,每时每刻如坐针毡。

整整三天薛戎依旧音信全无,第四天清晨哒哒的马蹄声在营地外响起。

薛戎牵着一匹受伤的马,不紧不慢的走到君萧的面前跪下行礼,并告诉一旁的人一里外有个山洞,他狩猎的猎物都堆放在那里……

“戎,你失踪这三天去了何处,是否在狩猎时遭遇定国人马的伏击遇险,如今安稳脱困?”君萧不慌不忙坐在雕刻龙形的檀木椅上,他眸里隐藏着很深的情绪。

“臣,确实是被定国的奸细伏击,失足坠马滚落绝龙崖,却在下方的寒潭偶遇一头千年的巨龙……”薛戎故作玄虚的姿态诉说着,他只不过是陪那群刺客演了一场他跌落山崖的戏码,却偶然发现这青龙山寒潭旁有一个山洞,洞壁刻画着一个趣味横生的小故事——是一个少年与一条蛇的故事。

“它问我你可是那池中的锦鲤,我回答道我只为真龙效命……它幻化人身赠了我几捆竹简,我打开后发现是兵书,臣恳请王上准许我,即日奔赴边境阻敌增援——”薛戎脑海中努力回想起那些朝臣,恭维君王的话语,虽然觉得头皮发麻,但是他还是说了。

君萧挑眉看着他的‘薛统帅’,朝堂上已无真正忠诚于他的人了,他们只是恭维一把象征王权的交椅,他知晓薛戎年弱,但目前已无能担此重任的人了,既然薛戎想肩负他便顺水推舟。

从山林深处传来的龙吟声把在场的人惊吓到了。

“果真是真龙现世啊!”一个大臣出言感慨道。

“都数千年了也未有人窥探到龙的踪影啊!”在场的除了君萧都在膜拜,他们神色虔诚充满着向往。

君萧站起身走到薛戎身旁,看着神色闪过一丝震惊的薛戎,俯身亲手将他扶起来,说道“:义弟,既然不喜就不必再说,何苦被那些庸臣影响自己……”

“今后不必再对朕说一些谎话……因为只要是你说的,我便是信你的……”君萧轻轻拍着薛戎的肩膀,他看着不敢直视他的少年,言语恳切道……

没有任何人比你更适合去做君萧的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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