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五)非人之物鏖杀殆尽
洋溢着充沛灵力的长枪贯穿一个披着少女的外皮,骨骼早已腐朽破烂的躯壳。
“呵呵,他果真是毫不留情啊!”‘少女’低声呵笑着,她满不在意抽动嘴角,吱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她扭动着头颅看向被长枪击破,院落的砖墙那个大洞,她的眼神夹杂些许轻蔑,她深吸一口气忍受着灵力带来的灼伤,将胸口的长枪抽了出来……
她灼烧皮肉的骨爪将长枪抓起甩了出去,她看向紧皱双眉走到长枪面前的绯卿缘。
“还真是狼狈啊!”渐渐的骨爪不断覆盖延伸皮肉,指尖的关节旁再次凸起了血管,她看着掌纹扭动着手掌,抚摸胸口的血洞上,她将手缓缓伸入胸腔里,裸露白骨的躯体,那里从来都空无一物。
她只不过是被美人皮包裹的一具白骨而已。
“灼华,我现在就去把他给你带过来——”少女微垂眼睑,她是如此期待用这只手贯穿他的胸膛!既然将她惹怒,就该有骨气别躲在‘女人’的身后。
她会好好折辱他,打断他所有的筋骨,让他卑微得此生都只能下跪行事,然后再把他给灼华送来,让他为自己曾经的无能赎罪,今后任谁都无法庇护他……
乌蒙坟山深处,不断有腐尸用骨爪抓挠棺材四壁,薛戎皱紧眉头,他看着皮肉被抓伤鲜血淋漓的刘甲,下令撤退到乌蒙坟山西边河岸旁。
待人们利落的从树上坠到地上,薛戎似乎感到花香气更浓郁了一些,走到他身前的士卒有的骤然倒下,有的拔起腰间的佩剑对战友厮杀,仿佛是身处在战场上被敌军囚困住,他们神情有丝惊慌,更多的是想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快感——那是临死前最后的挣扎。
薛戎徒步挤入他们中央,用粗壮韧性的树枝抽打挥舞利刃的手腕,他看着这些人睁大血红双眼,一声声嘶哑怒吼——杀,将他们全部斩杀殆尽!
薛戎巧妙的扭身站在一个人的身后,用力挥手握拳攻击他的后脑,他不清楚为何自己并未被这花香迷惑意识。
涓涓的溪水从石头缝里缓缓流淌,汇聚到坟地旁附近的河沟里。他看着几米外的水沟,将他脚边失去意识的人纷纷踹进水里,被溅起的水花淋湿脑袋的薛戎贸然回头,红色的烟雾从坟地向边缘扩散,它们不再挥发迷人的花香,而是腐尸恶臭的腥味……
红色的浓雾中,腐尸摇摇晃晃迈着步伐朝这里拥挤过来,嘎吱嘎吱骸骨的声响,让人不由得汗毛竖立,心生胆颤,忽而有只手搭在薛戎的身上,薛戎警觉般回头,却看到一个人手里捧着一个碗。
薛戎恍然想起这个人,是街道旁卖予他天灯的小贩……
“军爷,想要你的士兵活,给我一滴血,我便让你带他们走——”小贩端着破旧的瓷碗,递到薛戎的面前,他扬起俊俏的脸,拿碗的手却如老人一般布满沟壑。
薛戎皱紧了双眉沉默不语,他俯下身去施力拍打,瘫倒如泥的兵卒,山涧潺湲的溪水从远处流淌掺杂着一丝血红。
薛戎抬头看向远处地势较高的地方,应该是王乙带兵留守的原地——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究竟是谁?”薛戎满脸震惊的回头看,发现身后的人正在撕扯身上的人皮,就如同蛇涌动蜕皮,直到与刘甲相似遍布沟壑的脸庞展现出来,他眼神嘲讽至极的看着薛戎。
“将军,你为什么还要为王效忠呢?我不是早告诫过你——你将来会死在他的手里了吗!”与刘甲别无差别低沉沙哑的声色,在薛戎的耳边炸起,而话中的内容就像扼紧了他的咽喉。
“我效忠于谁和你无关——”薛戎握紧拳头,面前的人,如果认为变化成他战友的脸容,就让他轻信一些话,还早了些……
“可是你继续这样,会害死很多你都认不清面庞,记不起名讳的人——”‘刘甲’看着百年前的薛戎,他再看向溪流中自己的肉身,他的目光不再如以往那般对薛戎尊敬。
“我们……那么多战友兄弟就那样被王权玩弄战死了,你却可笑的想让我们继续为了那样的忠!再死一次!”面对死亡亡魂脱离肉身,并不能让他们这群在战场上,神挡杀神的人畏惧,而他们却没想到会被后人诛心,似乎所做的一切都是存有过错的……
他以为薛戎既然知晓,就一定会为了他们谋得退路,就一定不会再效忠王上,就一定不会让他们最后的结局是化骨成沙,灵魂堕落泯灭的深渊。
呵,他们薛家人果真是死得起——
刘甲看着中了彼岸花毒气瘫倒在溪流中的战友,从怀里破烂的黑衣里掏出一个匕首,既然事与愿违,倘若此时将他们都杀了,他们亦会以烈士的身份而死,也要比将来被牵连,被子孙后代唾弃强上许多……
“唔……”锋利的匕首没有插入水中昏迷的刘甲身体里,薛戎面无表情挡在战友的面前,他的肩胛骨被利刃刺穿,他认得这匕首,是刘甲第一次立下军功,自己送予他的奖赏。
“你为何要为那个昏君卖命——为何拿我们的命去赌!赌值不值得让王回心转意!”百年后的刘甲想起浩庆国被血洗,被人为推至末路,想起背负屈辱的骂名,刘甲的握紧匕首的手都是颤抖的,他直视薛戎面无表情任由他发泄……
“呵……如今你是无心之人,怎么会感受到痛和绝望?”刘甲摇头感叹,却发现王乙带着兵卒闯入乌蒙坟山,只能听到流水咚咚声的山涧,却响起了刺耳的厮杀声,还有冲天的烈火将乌蒙坟山包围其中。
刺鼻的浓烟缠绕在薛戎的鼻端,他一言不发背起一人拖拽一人,而另一只手扯着战友的盔甲,将其挪移到几十米外的岩石上。如此反复都将他们都搬至溪边的岩石上。
“将军,我们成功包围绞杀了部分腐尸和能行动的骨骸,不过亲眼目睹也着实让人心惊肉跳……”王乙看向远处的薛戎,带人淌着溪流走了过来,却看到一个穿着破旧黑袍人,低着头往脸上附戴着面具。
他的目光仿佛能直视人的灵魂,他似乎缅怀着什么,眼眸中透露着七分怀念三分挽伤。
“将军,这个怪异的人究竟是——”
“让他走吧……”薛戎看着自己右肩的伤口溅出的血,凝结成一个个血珠集中到‘刘甲’的碗中,他低垂着脸,微微点首后缓慢的走开了……
“那个等一等,我是不是哪里见过你?”王乙慌忙开口询问道,他匆匆朝着‘刘甲’的背影往前走了很多步,即将追上时,却被一朵朵白色的彼岸花射中脖颈——
“王乙兄!”有人惊呼。
“王乙?”黑袍人呆愣在原地,喃喃低语出口,他伸手接住,险些摔倒在岩石上的王乙,彼岸花鳞茎插入他的脖颈……
“王乙!”薛戎下意识从心脏处扯出一柄匕首,他神情惊恐悲愤,就在所有人都发现在火光中,一阵旋风夹杂着无数花瓣的逐渐显现的身影,她的笑是一种将人命视为粪土的轻蔑,她的眼神不包含一丝人的情感,她的行为瞬间点燃在场男儿的怒火——
“你到底是谁!谁派你来的!”有很多人看清数米外的非人之物,手执兵器朝前迈了几步,开口怒吼道。
“是将尔等送至黄泉九渊之人……”穿着银丝缝绣彼岸花云缎裙的‘少女’,一脸玩味看着他们从逆境里崛起的战意。
黑袍人想把王乙脖颈处的花拔出来,可是他怕一旦拔下,王乙连睁大双眼喘气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你……是,是……谁?”王乙感到胸口闷痛,他相信薛戎所说只要想活就能撑下去的荒唐想法,他徒劳扯着黑袍想挣扎坐起,却被禁锢在一个人的怀里,这个人在嚎啕大哭,眼泪都从附带面具的脸上,从下巴处漏了出来,他在哭些什么?
薛戎慌忙伸出手掌推开黑袍人,他紧握住匕首看到了无数黑色的线缠绕在王乙的脖颈,绑缚并腐蚀他的灵魂!薛戎用匕首反反复复割断黑线,却发现填充躯壳的灵魂,即将化为流光被彼岸花吸食干净!
王乙的身躯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他的内脏骨骼筋络都被腐蚀成脓水,从王乙的七窍里流出……薛戎看着被脓血弄脏的双手,手掌颤抖不止,他缓缓握紧了拳,入骨杀意再次烙刻在他的骨髓尽头,他体内每一滴血都在沸腾,他要血债血偿。
烈火焚烧了乌蒙坟山上的树木枯叶以及热浪般的狂风,却烧不尽眼前摇晃在人世间的非人之物!
薛戎目光阴冷的看着不断挑衅他的‘少女’,他低头深深看着抱着王乙全身溢出黑气的刘甲,用手指向了少女。
许久,薛戎紧皱着眉宇,紧盯着‘少女’咆哮般嘶吼道“:众将士听令,谁也不准退却半步,将这群非人之物尽数歼灭!全部给我鏖杀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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