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番外：爱而不得未曾放下

“天君判罚，贤舒仙尊即日起被夺去仙身，神魂被拘禁万兽之森，永生永世思其悔过——”脚踏祥云的仙君手执天罚令，挥袖间便割开万兽之森的护界，他随手便将这块金光璀璨的令牌，扔进了万兽之森。

天罚令落入一片原始茂盛的山林间，接触枝杈时被弹出一抹神魂。贤舒缓缓睁开双眼，这里遍布浓郁的灵气，这里的万物备受滋养，确实是个不错休养他自身的好去处——

对于他这个一心求死的孤魂来说，连去黄泉九渊的资格都被剥夺的一干二净。

“灼华——”贤舒将手缓缓抚上胸膛，他艰难的喘气，那处疼到他灵魂都发出颤栗。

上苍，为何你不让我追随灼华而去呢？为何苦苦将我独存于世？这世道怎能再留于我啊！

贤舒独自坐在茂盛的桦树枝杈上，他抓紧胸膛处的衣襟止不住的咳嗽。

待在这里总比留在异界要好上很多，贤舒缓缓将衣襟整理一番，以便遮挡住胸膛上的遍遍红痕。

这些红痕即使失去仙身，以及能被看得一清二楚。

他如今弥留在这里，丹心能否彻彻底底的放过他，至少万兽之森在时空裂隙深处，不断在时间长河中漂泊难以寻觅方位。

贤舒缓缓合并双目，他不断吐纳吸收周围的灵气，不料细微的灵力波动去引来一个对他颇为惊奇的‘少年’。

“神明，你迷失在这里了吗？”树下的少年笑弯了秋水碧波的眼眸，他的苍发在腰部晃动，语气满是喜悦。

“我并非是什么神明……”贤舒睁开双眸，他轻巧的跃到草地上，他看着毫无恶意的眼眸，真诚的说道。

“我今天感受到空间撕裂的波动，知晓这里来了旁人，想来应该是你吧——”贺勒尔对他的到来颇为高兴，毕竟这里至始至终只有他幻化成型。

“来嘛，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这里十几里外有座雪峰，雪峰内有个山洞，是我住的地方！我想你刚来索性和我住在一起可好？”贺勒尔兴致勃勃的讲诉着，他一路都在抓握贤舒的手腕，不断将自己的灵气传达给他，似乎想让这抹神魂尽快适应这里，看上去不再疲惫……

“贤舒，你看这壁画是我凿刻的，如何？是不是觉得很新奇哈哈哈！”贺勒尔语气满是自得，当对方点首时，他的脸溢满了真诚的微笑。

“我呐，喜欢将自己感兴趣的都刻画在上面，你要是有什么，想刻绘的就凿那面洞壁上！”贺勒尔快步滚到石床上的另一边，抖起一张兽皮，他思索着他的友人今后睡在哪里……

深夜，贺勒尔看着身旁盘膝打坐的贤舒，伸出手指捅了捅他脖颈处的红痕。灵魂受伤如何医治呢？

“贺勒尔，你这是做什么？”贤舒递出一个友善的微笑，不知道贺勒尔自诞生起便存在多久了？

“贤舒，你的脖颈受伤了，可是我不懂如何医治亡魂……”贺勒尔从石床上爬起，他如孩子般压在贤舒的身上，语气欢快的说道“：要不要出去看看星空，我告诉你只有星空是不会欺骗人的！”

山崖上，贺勒尔席地而坐他托着腮，看着贤舒弯曲着两指夹着下巴，他似乎在感怀些什么……

“贤舒，你在想念着什么吗？”贺勒尔不由得轻声询问，他知晓贤舒常常失神陷入沉思，随后神色痛苦的怀念着什么。

“嗯，贺勒尔……人要历八苦，而神便是要渡情劫，一个情难倒了多少人，多少神？”贤舒望着远处的明月星辰，他紧抿了双唇，不由得感叹道。

她错付了情衷，而他误了她的一生……

不知时间为何物？贤舒也记不清他在这里待了多久，索性他的神魂愈发能与这里契合——

贤舒看着洞壁上他刻画着，关于他与灼华的一幕幕……橱窗外舞动的身影，雪梅林中剑指苍穹的身影，以及他在铜镜前给她画眉的梳发……

为何他们是如此的情深缘浅？灼华望向他的眼眸都是含着笑的，纵使她被魔刃贯穿，她依旧在他心头舞了一曲……

他罪无可恕，他本质上逃避自己的初心，不想触碰记忆的角落深处——灼华是因他而死，是被丹心所杀……

他不想接触爱人死的事实，即使被自己的弟子篡改了记忆，他何尝不是懦弱到可悲的地步……可悲到为了淡忘痛苦，竟错把灼华认错了……

“灼华，等我，等我来找你——”贤舒将手再次抚上壁画中的女子，缓缓叹了口气。

万兽之森结界外，缓缓飘落下，早已破碎凤凰的翎羽。出于好奇，贺勒尔将这根翎羽悄悄拿进山洞中，等待他的并非是挚友的喜悦。

“贺勒尔，你是从哪里找到这凤翎羽的？”贤舒匆忙从挚友手中夺过，当目睹这根翎羽时，他眼角发酸……

“结界外——”贺勒尔面无表情的说道。

一连几天，贺勒尔都看着，贤舒疯狂使用术法企图打破结界。一击两击，被术法波及也无暇顾及……他时常见到一个不甘囚困于此的孤魂，苦苦挣扎。

贺勒尔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结界外有一个注视着他，哭成泪人的残魂——

“灼华……”萎靡不振的魂坐在离结界最近的草地上，他厌恶这个仿佛心被利刃割裂痛不欲生的神情。他不懂，为何贤舒不想留在这里，陪着他……

“你可否让我见夫君一面……”直到有一天结界外的魂，恳求佯装路过的他。

“拜托了，我想见见我的夫君……”灼华言语恳切的望着他。

凤凰于烈焰尘烬中重生，即使被魔气重创，灼华也能不断修复肢体最终涅槃重生。

但是修为尽散的她无法现形，她只能陪着隔一道壁障外的贤舒。

不知过了多久，人界铸造世家，方家提携着神器——鸿蒙炉，前来捉捕贤舒仙尊的神魂。

“传闻贤舒仙尊为救自己的徒儿，企图对抗天道，天道震怒，雷霆惩戒加身，将你镇压万兽之森……人界被您波及死伤无数，亡魂不得转世——如今魔尊为寻您血洗苍生，人界不堪重负已如炼狱，修仙者为护众生应当竭尽全力……”

“如果您认同，您理应贡献自己的力量，毕竟能阻止魔尊灼华的只能是您了——”

“我只想有人能打破结界——”这是心如死灰的贤舒唯一的请求，他已经不在乎这帮人目的是几何了……

他本该去赴那黄泉九渊，他本该元神烬灭，他本该不入轮回消散世间……

“捉……”方家人手执捆仙锁列阵将贤舒仙尊围困中央。

即使被捆仙锁加身，被封印在鸿蒙炉中，承受烈火灼烧的疼痛……

数根翎羽从天空缓缓降落，众人顷刻间陷入了美妙的幻境中——一个在夕阳下执剑舞动的身影，随后手执利剑穿过他们的头颅！

“啊！”惨叫声不绝于耳，鸿蒙炉便被摔在了地上。

“贤舒，我从未怪过你……你为何不放过自己？一切并非是你我的过错……”灼华神色平静的看着她化形后被射穿的身躯。

“舒……倘若有来生，你娶我可好……我当真忘不了你温柔的眼神，可惜我再也看不到了……”灼华缓缓将手探入体内将金丹逼出，施展仙术用金丹包裹住那缕挣脱的残魂。

倘若有来生，在不远的将来再会吧……

我只想和我的夫君，如人界的夫妇那般白头到老，为何这小小的愿望却难如登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