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生命如花绽放

血池不断翻涌血腥气息，张着尖锐利齿的难渡鱼疯狂朝薛戎围拢过来，却感觉齿下这副皮囊竟然坚硬无比，仿佛如同啃食一柄收鞘的利刃。

“你凭何去替本尊做这个决定？”荷岚神色戒备紧盯着不断蹚血水过来的薛戎，那池中的肮脏的鲜血淹至他的腰腹处，他一手握紧双拳，一手扯抚颇为笨重的腹部，随着薛戎步步紧逼，荷岚转瞬失重跌扑入血水中，他顿感喘息越发延缓吃力，他想将头探出，浓重的深红遮蔽了，他想看清的双眼……

他的身躯笨重仿佛有万千溺死的怨灵，纷纷伸出手爪将他拖拽着罪深之处。

荷岚感觉咽喉伸缩，紧接着呕出一口血水，他侧头发现躺在岸边，正视单膝跪地静默不语的薛戎，和仿佛站在高处俯瞰他的魔尊灼华。

自己的这番丑态居然又多了一个人瞧见。

“溺死在血池当中，果真是群魔来嘲的好死法，想尽快寻求摆脱，将腹部的鬼胎给孤刨离出来，今后这鬼婴是生是死再与你无关……”魔尊灼华看着神情显露悲凉的荷岚，开口斥责道“:身为妖王如果不是过分纵容此等恶行，何必堕入这种境地。世间万事皆由因催成难消的恶果。既然料到今日的局面，为何承担当不起？”

“是本尊甘愿接受这等屈辱？我如同像人界妓子一样被渊奴幽禁在血池之中日日承欢!呵，在尔等眼中吾从未反抗，愿意被他糟践气骨，吾就是卑贱狂妄之辈!早将不知廉耻刻在骨子里对吧？”荷岚低低的哑笑着，不曾堕落的紫眸里，除了暗藏屈辱与杀机，到底还隐藏了什么？

薛戎一言不发走上前，他将衣袖中藏着的绝情刃递给荷岚，徐徐开口说道，“荷岚，这是绝情刃能斩断一切羁绊血缘包括生与死，你用这个刨开自己的腹部!如果他被命运所弃，亡魂也会与你恩断情绝……他若命硬你就留下他，而且此生都不得将他抛弃，如果你做不到让他死的话……”

薛戎紧紧盯着荷岚疼得苍白颤抖的手，他知道如果这个孩子不死，荷岚也会将其抛弃的……

他已经决定收养这个注定被至亲遗弃的孩子。

薛戎看了自己身上，被污血腐烂气息浸透的黑布衣……他抬眸看向站在身后，身穿玄衣绣龙纹的魔尊，赤裸裸的目光宣泄，他对魔尊身上的衣袍很渴望——

“你可不可以脱下衣服？”薛戎面色平淡说出这句话，他看着魔尊灼华深吸几口气，咬紧牙收起神色的凌厉，略微缓慢解开身上的玉扣，解开自己的金丝盘纹腰带，丢弃在枯焦的裂土上。

他袒露着格外精壮着胸膛，目不躲闪盯着捡起他外衣俯身给荷岚披掩严实的薛戎，魔是很难觉得何为寒冷的，只有生命将近时，才能感受到刺骨的冷……

“我们找个地避开这里吧——”薛戎看着耸起双眉的灼华，看着待在原地不肯挪动分毫的他，迟疑后抓紧魔尊的手臂，扯拽着他离开此处……

往东行步十几米，一块巨大的焦岩挡住了去路，魔尊灼华反手握紧，薛戎停留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掰开他的手指抚摸着胸膛上，留下的一道道疤痕，以及轻微按压胸肌上的凹陷——

“既然给你就不会讨回来了……”他微微一笑随之靠近几分，他自然知晓薛戎紧盯凹陷处在想些什么，无非是寻求有什么方法可以不在亏欠他的……

“师尊……我……这里冷——”灼华看着疑惑不解抬眸的薛戎，这个人魂的情根恐怕一分为二，对于情这个字除了负责，多数情况是很被动的。

“冷？唔……放开……”薛戎睁大眼睛看着摘获一吻的灼华，瞬间挥拳反抗越被束缚，拥压在岩壁之上。

“嘶，啊——”耳畔响起锋刃清晰割开皮毛的摩擦声，血液喷溅不止荷岚的嘶嚎声，已经心有不甘寻求解脱的怒吼，手指因抓握岩石磨烂的呼痛……

薛戎一直挥拳反抗想挣脱束缚，去荷岚身边查看状况，但是他越挣扎越会被紧紧压住，他想将钻入他口中探寻他心底的东西拔扯掉，他有些恐惧自己陷入灼华眼中的沉醉，如同泥沼包裹的他，冷汗却从他背脊里渗透出来。

薛戎的余光看着被岩壁阻隔的方向，他内心有些惶恐求助丹心，十几米远的血池纷纷想蹦到岸边，它们眼中只有喷涌的血是那般香甜，因魔尊行为越发不满的丹心抖动着锋刃，被面色惨白的荷岚紧紧攥在手心里，雪白的锋刃再次被染红，一刀刀挥下割开层层皮囊，直到在这副身躯里挖出一道深不见底的血洞，荷岚忍受着剧痛扔弃匕首，他颤抖着双手，缓缓靠坐起揪撕开自己的宫体，将一个鬼婴活活从里面扣挖了出来……

是活的——即使被生母挥动血刃乱搅，依旧安然无恙。

“哇呜呜，哇呜呜呜呜呜……”婴儿的哭声响彻这方天地，池中的血色逐渐褪去，焦土被绿意所覆盖开出遍地山花，一朵朵并蒂莲钻出水面，它们都围拢在荷岚的四周。

嗅闻到淡雅的清香，薛戎看着附在他身躯上喘息的魔尊，使尽全力将其撞开，他委实不愿意看到对方得逞自满的样子。

荷岚啃食着洋溢着妖气的并蒂莲，伸手折断莲茎将男婴放在莲花里，准备将其随波逐流，与难渡鱼为伍……

“荷岚，我带你离开这里，你现在什么都不想，我带你找个没有人伤害你的地方——”薛戎隐忍着眼眶的泪，声音放缓不再哽咽。他看着啃食荷叶企图尽快修复创伤的荷岚，他早已变为雪白兔身，紫眸黯淡了些许活力，他被薛戎轻飘飘抱在怀里，一如初见时那番模样……

薛戎再次踏上那条摇摇欲坠的骨桥，步履平缓往人界走去，他小心避免荷岚腹部的刀伤，而在他的身后魔尊灼华单手捧着一朵莲花，他覆手便将鬼孩催睡，无言追随面前的背影。

“你今日给了这个鬼婴新生，今后你将再无退路。”魔尊灼华似乎想起了什么，最后释怀的轻笑，总有一日他们会置身事外，看着人界的圆月圆了一轮又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