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见面倒计时

每周一的早课，大家都是怨声载道，因为不想起床综合征。偏偏今天还是“光头强”的课。

“光头强”是整个美术系的领头羊，因其“光头”在学生中出名，又因其“实力强”坐稳第一的宝座。

由于他铁面无私，挂科率也是全院最高。高到什么程度呢，十个人里有五个挂科。

因为其离谱程度，导致每学期选课就跟世界大战似的，生怕自己手慢一步没选上其他老师的课，而被迫调剂到“光头强”的班。

不幸的是，除了纪言是主动选的，历才俊就是那个因为手速慢了3秒钟而被迫调剂的人。

他一脸生无可恋的摊在画板上，看向旁边已经在打线稿的专注青年。

“纪言啊，你说我咋就那么倒霉呢，如果不是当时网卡了一下，我怎么会选光头强的班，想从那个老秃驴手里不挂科难得要死。哎……学校的垃圾网络，毁我青春。”

“是啊，干脆你转专业吧。人嘛，何苦为难自己呢。”说话之际，光头强悄无声息来到两人身后，煞有介事的附和。

“对对对对什么啊！”

纪言看着他在一秒钟表情变化了三次，从惊喜，惊吓，到坚定，忍不住摇头轻笑。

“老师，我喜欢艺术，这点苦算什么呢，你放心，我肯定能坚持。”

光头强冷哼一声，倒也没跟他计较，转而跟纪言说话，语气温和不少，“纪言，下课到我办公室一趟，有事跟你说。”

“好，”纪言答。

光头强满意地点头，纪言是他教学这么多年来，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

成绩优异不说，在这之前，他就在少儿绘画大赛上见过纪言，那时画风虽不成熟，但画很有灵气，他一眼就看上，甚至动了要收徒的心思，结果被拒绝，说有师傅。

他不服气，心想我一个A大教授，也是拿过世界大奖的人，你那师傅能有我厉害吗。

后来一直没说服，就有一个心结在这，于是当他得知纪言报了A大的美院，赶紧就提前预定这个学生，反正这下你不愿意也得叫老师。

下课后，纪言去了办公室。

刚一开门就看见那被阳光照射得发亮的光头。

光头强平时比较注重养生，见纪言进来，就给人泡了一杯竹叶青，手一伸示意他坐下。

“喝吧，新鲜的。”

古铜色的茶杯盛着嫩绿的茶叶，映在水底，让人想到幽静的竹林间隐藏的一处清泉，窗外的阳光恰好在这时偷偷爬上茶杯边缘，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光柱中细微的灰尘雀跃舞蹈，像精灵一般。

光与影最完美的结合。

太漂亮了！

他有些留恋地端起茶杯，放在红润的唇边轻抿一口，甘甜，清润。

“不错，没想到老师泡茶的手法也是一流。”

光头强对他的夸赞不动声色，“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愿意说出你师傅的名字吗？有时我都怀疑，当年是为了拒绝我才那样说的。”

“老师觉得，自己如今在画坛的成就如何。”纪言笑笑，一饮而尽。

“自然是数一数二。”光头强非常自信。

“我的师傅自然也是，只不过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喜静，不希望我到处去说他的名号。”

业界数一数二，年纪大，喜静。

光头强抓住几个重点，在脑海中搜索一遍，想到一个人，又暗自摇头。

不太可能，他早就隐退了，当年又怎么可能会收一个小孩为徒，而且纪言的妈妈就是A大历史系的教授，爸爸是个商人，根本没有人脉能接触到那个级别的画家。

就连他这样在业界成就还不错的名人，当年也只在博览会上匆匆瞥见过一眼。

心中的想法立刻被打消，他轻咳一声，越过这个话题。

“对了，说正事吧。”

“下周是本校的20周年庆，到时候会邀请一些业界名人，学校的意思呢，想在大门口挂一副能展现咱们学校风采的一幅画。”

“长度3乘以2，工作量比较大，所以我需要召集两个学生跟我们几个老师一起完成。”

纪言默不作声给自己倒一杯茶，“这周我有接稿，时间安排上可能——”

“先别忙着拒绝，听我说完。”

“内容已经定了，刚好你一个学长从天河实习回来拿毕业证，我就把他留下帮忙，毕竟他们那边的人也要过来，有个熟悉的人比较好，现在呢还差你一个人，老师是很相信你的能力的，所以——”

“天河的人也要过来？”纪言喝茶的动作一顿，抓住重点，“都有谁？”

光头强看他感兴趣，继续说。

“之前他们公司的游戏原画就是咱们做的，会出席庆典很正常，至于有谁，应该是那个叫刘秘书的人吧，我上次还见过他。”

“不过听校长说他老板会来学校演讲。叫什么来着，陆北，那小伙子跟你一样优秀啊，年纪轻轻就已经登上A市名人榜前三了。”

纪言的脑子飞速运转，“陆北要来学校演讲”几个大字映在脑壳上。

笑意藏进眼底，“接稿的事这两天我尽量完成，你不用担心，我会全力配合。”

……

陆北刚跟几个合作商吃完饭，让刘秘书帮忙应付，自己跑去厕所催吐。

都是混迹名利场的老狐狸，一个比一个能喝，就等着把他灌醉好套情报。

换做以前他还愿意虚与委蛇一番，只不过研发进入最后关头，总要小心些。

一头碎发滴着水珠，修长的手指往后拢了拢，整个人清醒不少。

穿戴整齐后走出去。

一个一身酒气的人一下撞到他肩膀上，挡住他的去路。

可气的是，这个酒鬼还把一个同样喝得烂醉的女人抱在怀里，凑近人耳边说些污言秽语，他听到脸色当时就黑了。

那人好似完全没注意他的存在，肆无忌惮地抱着女人亲起来。

陆北像是看见什么恶心的脏东西，侧身避过，见人横在路中间过不去，利落地掏出手机：“这里有人喝醉倒在厕所边，你们派人过来一趟。”

说话之际，酒鬼跌到地上还在忘情的亲，一口一个宝贝，手也逐渐不老实。

经理过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面，面露尴尬，擦了擦脸上的虚汗，“抱歉陆总，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叫人弄走。”

陆北拍了拍裤脚被蹭上的一抹灰，心情差到极点。

刘秘书刚送走几个合作商，过来看见的就是自己老板不辨喜怒的脸上出现的一丝龟裂，他看向被抬走的那个男人，顿感眼熟。

“这不是陆和盛吗。”

算是老板的远方亲戚，靠着陆夫人的一点关系在天河的分公司谋一个经理的职位。

不过这人风评不好，从上任以来，他收到的举报信快有一本专业书那么厚了。

不过，不管风评有多差，老板却从来没有处置过这个陆和盛，难道就真的念着那点关系？

刘秘书透过后视镜撇一眼后座的自家老板，心里暗自琢磨。

“陆总，依我看还是找个理由把他开了吧，虽然你念旧情，但好好的公司还犯不着让他这么糟蹋。”

他一路也是跟着陆总走过来的，其中多少心酸都看在眼里，现在因为烂人把公司糟蹋的乌烟瘴气也心疼。

“你以为我留着他是因为念旧情？”陆北低低开口，收回那只捏烟的手，眼底的情绪在烟雾中模糊不清，“他还不配。”

烟雾散去，眼眸深邃而凌厉。

“知道怎么毁掉一个人吗？把他捧到高处，给他无限的宽容和优待，直到他得意忘形，可以无视掉道德和法律……”

刘秘书：“……”

“对了，陆和盛前几天不是赌博才输了800万，他哪来的钱来这挥霍。”

“……听说是他打着你的名义向陆氏集团的几个股东借的。”刘秘书有些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哼——”

“既然如此，就把东郊的那个项目交给陆和盛吧。跟几个股东说，项目我让给他们了。”

刘秘书深吸一口气，老板这是打算一锅端啊。

天河早在几年前就脱离了陆氏集团，但陆氏还有一部分股份在陆北哪里。东郊的地皮他本来打算买下来建科技中心，可偏偏集团的老股东想开发商业中心，为此找了不少麻烦。

如果把项目交给陆和盛，照他那个尿性，还不知道要捅出多大篓子，这样一来，够几个股东折腾的了。到时候项目烂尾，天河再以低价收购，重建科技中心，而陆和盛也会因为失职离开天河。

一举三得。

“什么？陆哥真怎么说？！”

昏昏沉沉的酒立刻醒了不少，惊得他立刻坐了起来。

陆和盛脸都快笑裂开了，东郊那么大一个项目，竟然让他负责，他从来没想到这样的好事为落到自己头上。

那得是那么大一笔钱，少说也有几个亿。到时候从中克扣一点，赌债不就还清了吗？

哈哈哈，简直天助我也！！！

说着，狠狠吻了身边的女人一口，可能是觉得刘秘书还没挂电话，影响不好，他慌忙提上裤子，胡乱地套上外套去书房关着门说话。

声音都压低许多，“刘秘书，你真的没骗我？可陆哥怎么会让我去，这方面我没经验啊！”

刘秘书心想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放心，到时候你的叔伯也在，有他们帮你，陆经理还担心什么呢，到时候只需要负责监工就行。”

“……”

刘秘书挂断电话，收起他的职业假笑。

是亲人，就该有难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