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亡命之徒

下面紧急插播一则通知。

油画二班，蒋树，经教导处查明：在论坛发布不实言论，诋毁老师，造谣同学，行为恶劣，特此，教务处一致决定记大过，希各位同学以此警戒，注意自己的言行，争做文明青年。

另：附上来自光宗强的转载——纪言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从他还没有考进A大起，我就已经想做他老师。一直以来我对纪言都格外关注，不仅是因为他母亲的关系，更是因为他对得起我的良苦用心，我们之前的师生之情也容不得任何人质疑。

很开，论坛上再次砸开锅。

1楼：笑死，这个蒋树之前还在论坛上自导自演，我看就是嫉妒人纪言，实力不够，舆论来凑呗。

2楼：那群键盘侠都si哪去了？出来说话啊！之前不是很能哔哔吗，都给我出来道歉！

3楼：太恶心了，造谣自己的恩师和同学，这种人是怎么考进A大的！

4楼：呜呜~心疼纪言，当时他该多绝望啊。

5楼：校方操作很迷，记个大过就算完了，纪言受到的心里伤害怎么算？

6楼：是啊，怎么也应该公开道歉。

7楼：蒋树出来道歉。

8楼：蒋树道歉+1

+1，+1，+1……

23楼：蒋树别他妈装死，滚出来道歉！

蒋树一个人站在阳台，手机不断被刷屏，全都在@他。

一条条刺眼的消息，气得他直接将手机摔到地上。

他瞪大双眼，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抽搐，这么做似乎还不够解气，紧接着狠狠踩已经碎屏的手机，力气之大，仿佛要透过屏幕，将那群嘲笑他的人踩在脚下。

做完这一切，他喘着沉重的呼吸，看向一旁碎不成型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倒映出他一个人的轮廓，他却看到青年暖如春风的脸。

他就这样看着，渐渐地，扬起一张阴森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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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总，不出你所料，陆康平带着他妻子和儿子跑了，我派人追踪到美国，发现他们去了一个葡萄庄园，大概在庄园待了几个小时，然后三人又去了一个私人小岛，至今没有离开。我查过这个葡萄庄园，最早之前是一个华裔老人开的，期间经历过三代人，到这一辈是由一个叫杰克斯的美国人在经营。”

“这个杰克斯跟陆康平好像是旧识，我派的人一直在跟着，两人没什么反常，只是在叙旧。至于……私人小岛，据那边回复，这座岛上至少养了二十条烈性犬，而且还有电磁干扰，无人机根本没法用。事出反常，他们担心打草惊蛇，只好原路返回。”

陆北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惊讶，他甚至悠闲地拿起桌上的红酒杯，在手里晃了晃，然后饮一口。

味道醇厚，入口微涩后回甘。

这不禁让他想起与青年初次一起吃饭那天。

青年的耳根红红的，那时太过青涩，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只会从背后抱住他，用直白，真诚打动他。

不是玩玩而已，是很认真的谈。

后来，他们在一起，虽然不再青涩，但有时也会羞涩。

甚至在他抚摸时，还会露出情动的模样。

这种感觉像什么呢？

他将头枕在沙发靠垫上，放松地眯着眼，努力在脑海回忆那股味道。

就好像原先带着苦涩的桃子，在他的开发下，渐渐熟透、香甜，忍不住含进嘴里，慢慢品尝。

真是太他妈诱人了！

他睁开眼，胸腔微微起伏，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刘秘书继续在一旁说，“现在几乎肯定，那笔巨款就藏在岛上，只是具体的位置还不清楚。我认为可以让警方开始介入，到时候联合国际警察，把老巢一举端掉。”

大概是心口燥热的原因，有点贪多。

他又给自己倒一杯红酒，“不一定在岛上”，慢慢晃着手中的酒杯，他心情似乎不错，也不知透过酒在看着谁。

“怎么说？”刘秘书不解。

“他知道我们在查他，怎么会放到这么明显的地方，”转过头看着依然皱眉的刘秘书，“你说，命都快没了，还有时间跟人叙旧，这是为什么？”

刘秘书随着思路，突然意识到什么，“除非这个人能帮他脱困。”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有节奏的敲击桌面。

安静一瞬的房间里，每一下敲击，仿佛都扣在跳动的心脏上，让人无意识牵引着思绪走下去。

“亡命之徒，往往在临死前，都会想办法去看一眼自己的战利品。比起脱困，我更愿意相信，赃款就在葡萄庄园。”

陆北继续分析：“如果我是陆康平，就会将小岛布置得密布透风，连只鸟都飞不进去。当所有人都注意到小岛的不寻常，就会下意识去忽略再普通不过的葡萄庄园。蒙蔽你们视线的同时，也能为自己争取更多时间。就算中途你们突然反应过来，在杰克斯这位老朋友的帮助下，我也早已转移了这笔钱，然后远走高飞。”

刘秘书听完这份言论，大受震撼。就是说，不愧是亲戚，在某方面，他家老板跟陆康平有几分相像。

一样的心思深沉，难以捉摸。

都到这个份上了，不仅毫无惧色，还能保持头脑清晰，在短短两天内，谋划出这么多事。

刘秘书将文件一把合上，“我明白了，接下来我会继续派人盯着葡萄庄园，他们竟然要转移这笔钱，势必还会想办法见面。另外，我会联系王局，看看怎么把他们一网打尽。”

陆北对这件事表现得淡漠至极，更多是因为相信刘秘书的能力，眼下属实不想再动脑。

于是，他从鼻音里轻轻发出一个“嗯”字。

刘秘书离开后带上门。

只剩陆北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面前留着一盏落地灯。

空荡荡的屋子，静寂无声。

他想着，太安静了。

应该有点别的声音才好。

他头往后仰，微眯着眼睛，不是在放松，而是在脑子想：已经过去两天，这两天与纪言的对话仅限于早安和晚安，要不要打个视频？打个视频，应该不会被说控制欲强。

没错，过去两天了，打个视频很正常。

他在心里说服自己，正准备拿手机。

一个电话不合时宜的打过来。

在看到来电人是一串183开头的电话号码，他的目光骤然紧缩，没有任何迟疑的摁灭。

但不过一会儿，电话再次响起。

他有些烦躁，再次摁灭，将手机反扣在桌面。

这次停顿的时间更短，几乎在他摁灭的一瞬间又一次打过来。

电话铃急促、刺耳，像一道夺命的幽魂，绕在耳边叫嚣不肯离开。

他的目光沉沉，看着那串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这次没有摁灭，也没有接通。

只是静静地看着——挂断又拨通，挂断又拨通……

没人知道此刻他在想什么。

对方固执的一遍遍不停打过来——

手机屏幕也跟着熄灭又亮起。

这场拉锯战持续很长时间。

最后的最后，还是以他的妥协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