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乘舟
“你要去做什么?鬼混?”欧阳施一脸狐疑。
宋英廉心领神会:“是不是我不把自己的事交代出来,你就不愿意借我车?”
欧阳施扬眉道:“车是男人的老婆,不随便外借!”
“哦?”
欧阳施喜欢机动车,半年前花自己压岁钱秘密买了一辆赛摩,为了躲过长姐的耳目,他向来只敢把那辆车放在学校公用车库边上。
知晓事情全貌的宋英廉总以此为要挟借走欧阳施的爱车。
正当宋英廉考虑要不要将欧阳施长姐之名抬出来施压时,便听到欧阳施的疑问。
“你说干嘛去?”
“江浩他们有约。”宋英廉如实回道。
听到江浩这个名字,欧阳施就反感。
圣比亚思学校采取中学与高校直升式的学制,高考以后,按照百分之八十的录取率录取本校生,而培育出来的人才又有着极高几率能获取奖学金或助学金前往海外做交换生。
这所学校背后势力庞大,毕业生受本地就业保护,青州许多企业宁愿放弃高学历海归,也要选择由圣比亚思培养出来的英才。
这也是圣比亚思吸引了许多学子就读的优势。
江浩比他们都大两届,早就升上圣比亚思高校部。
学校刻意隔离中学部和高校部,可到底是同在一个地方,霍彼山说大不大,有联系的人怎么都能约到一起。
欧阳施之所以厌恶江浩,除了江浩家族与他的家族有竞争关系以外,江浩恶劣的本性才是根本原因。
江浩这个人是个霸凌者,最擅长挑起争斗,控制身边的人对他俯首称臣,他睚眦必报喜怒无常,自小认识到这点的欧阳施内心对他的行为十分唾弃。
因此,欧阳施如何也不明白,宋英廉这样聪明的人为何看不清江浩,并与之为伍?
“要见江浩想借我的车?兄弟你不是不知道我跟江浩的关系吧?”欧阳施怒上心头。
宋英廉沉默,他不仅知道欧阳施与江浩关系恶劣,还知道造成此等关系的内情。
十五岁的欧阳施情窦初开,心里偷偷藏着一个女孩。他幻想个子再窜高一些就向她表白心意,谁知那女孩成了江浩的女朋友。
江浩不是个专情的人,没几回就对那女孩产生厌倦,还将他与女孩亲密视频分享给自己的兄弟,女孩得知此事,受不了打击,跳海了。
当欧阳施找到江浩质问此事时,江浩却毫无愧疚之心,丢下一句话:“又不是我叫她去死的。”
欧阳施狠狠揍了江浩一拳,换来的结果就是欧阳施被江浩打进医院,自此,欧阳家和江家彼此碾压的商战便打得更为胶着了。
江浩对欧阳施提不起任何兴趣,他认为欧阳施是个弱鸡不值一提,之所以把他打进了医院,他后来总结还是因为欧阳施是个弱鸡。
但江浩却十分赏识欧阳施身边的这个朋友——宋英廉。
篮球社江浩曾亲自下场邀请彼时在田径部训练的宋英廉加入自己的队伍。
训练结束后的宋英廉被江浩的人团团围住,只是和江浩对了一眼,说了两句话,宋英廉便结交了这个新朋友,答应加入篮球社。
欧阳施为此足足一个月没有搭理宋英廉,宋英廉是个识时务懂分寸的人,从此也没在欧阳施面前提起江浩二字。
今夜他却是大开其门,俨然要在欧阳施的禁忌上蹦迪。
渐渐怒不可遏的欧阳施摔键盘,破口大骂:“你奶奶的宋英廉,江浩的狗腿子,你……”
“我是去绝交的。”宋英廉缓缓道。
啥?
欧阳施突然呆住,他听到啥了?
宋英廉看着地上解体的键盘,不由道:“这键盘挺贵,你还真浪费。”
“你说真的?”欧阳施从乌云密布雷鸣电闪变作沐浴在阳光下的花儿草儿。
宋英廉额间滴汗,不禁腹诽:这变脸速度!
“可是,你一个人单枪匹马去绝交,江浩会把你宰了吧?”欧阳施担心道。
宋英廉笑:“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欧阳施有被安慰到,刚放松下来,便听到宋英廉话接上句:“死是不可能的,顶多断胳膊断腿!”
“……”
最终,欧阳施还是无法放心宋英廉一人前往,死活都要他带上自己。
宋英廉叹了口气,无奈道:“不是我有心嫌弃你,把你带上是真的会给我自己找麻烦!”
这一句正中红心,绝了欧阳施念想。
“放心吧,他不会拿我怎么样,刚才都是玩笑。”宋英廉带着安抚意味拍了欧阳施胳臂一下,随即拾起了欧阳施的车钥匙。
江浩短信约他到莫林小镇午夜假寐的酒吧见面,这是他们常聚之地,酒吧背后的老板身份神秘,江浩对老板颇为敬重,若不是有前世一遭人生旅程,他也不会知晓神秘老板的真实身份。
宋英廉想起上辈子急功近利,与虎谋皮做生意最后被反将一军犹如丧家之犬那般的经历。
不过,也是这段经历促成他与莫芳舟的情缘。
江浩其人热衷于冒险,说他是天生反社会人格的疯子也不为过,被这种人赏识,宋英廉自然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田径场上那场照面,其实是宋英廉通过买卖私货设计而来的,江浩需要一个聪明的白手套,而他则需要钱,两人一拍即合,一开始,他们缩于学校篮球社一个阵地,渐渐地,宋英廉凭借自己高超交际手腕,在这所学校如蜘蛛般构建属于自己的人际网络,他募集资金,召集人员,打着学生会的名义在校园内成立学生家园慈善基金会,通过这个基金会把关系打入条件优越的学生家庭内部。
他负责挑选客户,江浩负责搭建桥梁,而这些富裕家长们则负责心甘情愿奉上金钱。
当他直升高校部以后,这件工作的隐患便逐渐显现出来了,他被轻易出卖,强行背上挪用基金公款的罪名,而江浩翩然出国,底细被摸得干干净净的他若不能补上基金的窟窿,等待他的就是十年牢狱之灾。
而将他从囚困中拯救出来的便是莫芳舟。
经历丧母之痛的莫芳舟继承了母亲全部财产,为了他这个丧家之犬,竟然毫不犹豫将这些财产奉献出去。
芳舟!芳舟!这个外表清冷内心痴情的人就是这样乘着一片方舟把他从汹涌狂怒的大江大河中捞起来。
“唰——唰唰——”
酒保晃动着他的调酒杯,宋英廉止住回忆的潮流。
午夜假寐酒吧向来清净,台上窜台走穴演出的乐队依要求唱着慵懒低沉的爵士乐。
江浩端着一杯威士忌,他自小生活优越,一举一动都带着一份享受物质的贪奢气度。
“啪嗒!”他提了一个冰桶放在宋英廉面前,冒着冷气的冰块堆里埋着三份油布包裹。
里面包裹着什么不言而喻。
“呐,给你的奖赏!”江浩喝了一口酒,另一只手对他做请的手势道。
宋英廉嘴角扯动了一下,酒保将表演好的酒水洒进被冰块冻过的马天尼杯,一杯柚色大都会便递到他面前。
他拾起杯子,抿了一口后又放下。
“不满意?”江浩将他神情尽收眼底,似乎一语双关,随即又说,“那就换一杯!”仿佛他看到的只是宋英廉不满意酒的味道。
“浩哥,不必了!”宋英廉阻止。
江浩笑了笑,他放下手中杯酒,指了指那纹丝不动的冰桶,吩咐道:“收好!”
说完便转身绕到吧台内侧,只见他推走酒保,自己撸起袖子,准备亲自调配一杯酒。
“老板珍藏的名家画作上个月卖了出去,你小子有份功劳,这是佣金,你这样一个年纪能赚到这个数目,前途无量,我是十分看好你。”江浩说道,紧接着问:“调一杯友谊万岁怎么样?”
可宋英廉却说:“浩哥若是真想为我调杯酒,不如调一杯“放飞自由”怎么样?”他的眸子在红蓝灯光照耀下,无惧无怖,平静如斯。
江浩顿住,抬起眼帘,里面积压起沉沉阴霾,似乎下一刻就会迎来狂风暴雨。
“放飞自由…有叫这名字的酒?”
“浩哥愿意调配的话就有。”宋英廉答。
“若我不愿意呢?”江浩咧开嘴,不知是发狠还是笑。
“那就散会!”宋英廉掷地有声。
随即身后响起玻璃砸地的声音,跟着江浩的那些兄弟大有包围威胁之势。
江浩抬起下颚,眼神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宋英廉,我组的局,你说散就散?你把我江浩当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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