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破局
“宋英廉,我组的局,你说散就散?你把我江浩当什么了?”
吧台内侧,江浩的脸色变得可怖起来,宋英廉身后的几名打手已对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神色,似乎只待他们的主人一声令下,就会拥上来将他解决了。
宋英廉面色依旧不改,明明是十七岁的少年人,周身却散发出上位人才具备的幽深气度。
江浩的眼底不仅多了一分欣赏,还多添了几分忌惮。
他从第一眼看到宋英廉开始就嗅到同类的气息,今日再看,宋英廉多了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一些他在那些习惯掌握权势拥有名利的大家长们身上才有的东西。
这小子绝非池中之物!
只见宋英廉口条顺畅道:“浩哥志向远大,但我跟不上,我不喜欢黏黏糊糊的,当断则断,不能碍了老板的事,规矩我是懂的,这油布里裹的东西是我孝敬浩哥的,就当是我的请辞,自此,我退出篮球社!”
江浩冷笑:“几个油布果子就像打发我?”
宋英廉当然知道江浩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他咧出一抹笑,意气风发的样子:“若浩哥觉得还不够……”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便见宋英廉拿起一个酒瓶往自己脑门狠狠敲下,玻璃碎裂,鲜血酣畅,背景音乐戛然而止,谁也没想到会见到这么一个场面。
这个少年…真够狠!
宋英廉顶着满脸鲜红,嘴边却还挂着笑,只见他从容不迫地脱下自己身上的夹克,卷成一团摁压住脑袋上的伤口,血色模糊中,双瞳里的神采却明亮得惊人。
鲜血、笑容、气定神闲之气度…种种杂糅到一起,江浩仿佛从中看见一股庞大的气势。
“当日虽然不是歃血为盟,但我今日也以血还之,我谢谢浩哥的赏识,但接下来的路原谅我不能陪你走下去,我入篮球社不过半年,交待我的工作从不懈怠。”说着,宋英廉左手抬起,手指间夹着一块U盘,“里面都是我一手收集起来的资料,浩哥手底下的人才不会只有我一个,我相信,我的接替者很快就会出现,咱们就此一别,日后见了,我依然尊你一声浩哥,为你让路。”
话已至此,宋英廉将手中之物抛向江浩,江浩轻巧接过,他把玩着那张块U盘,仿佛是在把控着宋英廉去留问题。
“放着好好的钱不赚?是要去干什么惊天大事业?”江浩多少了解宋英廉这样的人,他既然要离开,肯定是有更好的计划和选择,这是利益至上者们共通的本性。
宋英廉嘴角上扬,露出真意:“大事业不敢做,我只是要去找一个宝物,我人生最重要的宝物。”
宋英廉离开午夜假寐之时,天幕下起了雨。
春夜的雨来得迅猛冰凉,将他彻底浇湿,他并不急着骑欧阳施的机车回去学校,冷雨带着重量,把本就失血晕眩的他砸得开始有些神志不清。
二十多岁出头的江浩在真正十七岁的宋英廉面前或许是座大山,可是在换了前世魂的宋英廉面前却是一件玻璃制品,虽然弄碎了有可能刮伤自己,但是其中心思却已经一览无遗,想要破开局面,只需要把握要害。
江浩家境优越,本就是天之骄子,不是底层摸滚打爬而起的无赖,本性狠厉,却也不屑逞一时之快真正把事情做绝,他背后之人也不会准许他这么无法无天。江浩和他背后之人本意就是渗透圣比亚思学校上层,并与之建立联系,从中牟利,他们不仅是要低调行事还要瞻前顾后,小心翼翼,既不能出格也不能张扬,为达目的最好利用的就是圣比亚思的——像宋英廉这样的有头脑有能力年轻而根基薄弱的聪明学生们。
谁会关注一个学生交际联谊挥洒青春呢?可若是这个学生凭空消失,或遭到严峻的对待,那可是会引起许多麻烦的。
阶级会掩盖世界的真相,十几岁的少年人没有登高过,再怎么聪明,也无法切中事物真正的要害。
上一世,宋英廉栽跟头便是这个道理。
可现在的宋英廉不是那个还在底层摸滚打爬满心欲望看不清真相的急功近利者。
他其实可以不用到“自残”手段就能脱离江浩他们,只是一个酒瓶子见些血的事,能替他节省很多时间,他没必要拉长战线,利害面前,需当断则断。
雨水哗啦,少年踉踉跄跄地走在莫林小镇的街道上。
大雨缘故,小镇街道上不见人影。
小镇居所以及街灯散射出的昏黄光晕与迷离雨帘交缠成一道梦幻的夜景,然而此时宋英廉没有心情欣赏这份浪漫,他在寻找,寻找记忆中的那扇门。
“第八街第十号…门牌…”
宋英廉迷离的视线锁定一个门牌号,他感觉到自己身体冷得直哆嗦,可是脑袋却发热发沉,冰雨的重量砸得他直不起身,渐渐他体力不支坐在了一栋小洋楼大院门口。
他的意识上下浮动,像个被抛在海里的难民,不知坚持了多久,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张令他十分牵挂的脸。
“芳…舟!”他呢喃道,想伸出手去抓。“别…抛下我!”
说罢,他的意识便坠入了黑暗。
“宋…学长,学长,醒醒。”
莫芳舟在窗户前看到有个人影在院前倒下,便下楼察看,谁知居然是宋英廉。
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莫芳舟伸手摸上宋英廉发烫的脸,将他的头抬起,便见到他身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他穿着黑色贴身的短袖,夹克外套缠在他的手上,上面沾满的血渍,看来是刚才用来止血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
打架?斗殴?
明明今天傍晚还好好的……
一连串疑问在莫芳舟脑海里炸开,可现实情况不允许他再思索下去。
他收起伞,用力将宋英廉搀扶起来,失去意识的人身体沉重得不像话。本就比宋英廉个头低半截,身体也更为单薄的莫芳舟好几次都差点跌倒。
所幸到家门口并没几步路,进了家门,莫芳舟把他放到客厅地毯上,接着急急忙忙去找药箱。
将醒不醒的人发出嘤咛:“芳舟…芳舟…”
莫芳舟就这样一边听着宋英廉这样一声声唤着他的名,一边拿出酒精、医用棉球和止血纱布为他处理伤口。
莫芳舟猜不透宋英廉这种状态,只以为是受伤的人在脆弱之时向他一遍遍求助。
他不着急将宋英廉抬到沙发上,只是去拿了个毛毯还有被热水烫过的干净毛巾。
将宋英廉的湿衣服尽数褪去后,莫芳舟用毛巾擦拭宋英廉尚且残留水渍的肉体。
家里光线并不明朗,院子里常亮的灯透过窗户浮在地面,宋英廉身材修长匀称而不失力量,微微隆起的肌肉在浮光下彰显优美线条,莫芳舟看着这具日常隐藏在衣服底下健美结实的身材,渐渐烫红了脸。
随即他神色一凛,又专注起“清理”的工作,末了,快速将厚厚的毛毯盖在昏睡之人身上,保证他不再受冷。
随即他去找了探热针,查探宋英廉的体温,居然发着38.8的高烧,于是又找来热水和退烧药,喂了下去。
忙活了好一会儿,莫芳舟觉得自己也出了些汗。
他抱膝颓坐在地板上,脸颊挨着自己手臂,若有所思地审视身侧呼吸浑浊的少年。
似乎…在遇见这个人后,自己开始变得…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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