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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冒犯

门玲“叮咚”一声，显示有客人进来了。

中午，正是日光高悬头顶的时候，即便是没有来到炎热夏日，也会给人带来一股灼热的温度。

宋英廉带莫芳舟来到市里的一家特色私房菜餐厅，从圣比亚思出发来市区走高速也需要三十分钟路程，这段路程宋英廉没有拜托芳舟的司机，而是自己花钱叫了一辆普通计程车负责接送，在宋英廉心中，有机会为心爱之人花钱是一种荣光，何况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呢？

这特色私房菜馆需提前预订座位，店家尤其擅长南方菜品和西式甜品，偶尔还懂得腌制一点酸甜辣口的湘川小菜，他约摸记得芳舟平常口味偏甜偏淡，偶尔也不忌酸辣，应当很适合。

一天以前，选择在哪里吃饭这个问题多少让宋英廉感到些困扰，自己现在这个身份也不合适带芳舟去高档的用餐场所，再说了，往往那些打着高档旗帜的餐厅食物也未必好吃，而一般的茶餐厅，中式餐厅菜式口味过于千篇一律，失了特色，日式料理生鲜一类接受无能，韩式料理酱味太重，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往品牌不大更加注重味道的特色私房菜餐馆方向去挑选较为合适。

店家引两人进了一间卡座小包厢，这个年纪的芳舟于吃一道并不钻研，来到这家私房菜馆也不曾觉得有什么特别。

随便点了两三个菜，两份甜点和两份饮料便又可以解决一餐了，俨然不知订餐厅之人背后所付出的心思。

莫芳舟吃饭奉行“食不言”的原则，加之他身边没什么朋友，与人同桌吃饭经验少之又少，他不知如何与朋友在餐桌上交流，一时之间倒显得很拘谨，唯有把一门心思放到吃饭上，多少能减轻内心因“在饭桌前抗拒交流”而产生的负担。

值得欣慰的是，这些菜色出乎意料地符合他口味。

得了食物的慰藉，莫芳舟心情颇为愉悦。宋英廉并不介意“没有交流”这点，相反，他觉得芳舟默默吃饭的样子十分赏心悦目。

好似那送进他嘴里的每一口饭菜都是美味的。

他享受和芳舟相处的每一刻，即使是两人沉默的时间，也倍感满足。

用餐完毕后，莫芳舟立即想到结账的问题，哪知宋英廉已经提前把账单结了。

这时他应该怎么做？是要把他吃的那部分钱还给宋英廉么？早知道他就抢先把单买了。

察觉到芳舟神色犹豫，宋英廉了然道：“不用在意，这次就当是我请，下次有机会你请回来不就行了？”

被看穿心思的莫芳舟愣了一下，莫名在意“下次有机会”这几个字。

意思是说，下次他们还在一起吃饭？

下次……又是什么时候？

已经走出餐馆的莫芳舟在想，接下来是不是要分道扬镳？各自回家了？

可还没在心中生出一丝不舍，便听见身边之人传来的声音：“芳舟，你想不想去花鸟鱼市场看看？”

花鸟鱼市场？这种地方他倒从来没有去过。

来到花鸟鱼市场后，他们先去看了热带鱼，这些热带鱼仿佛是时装模特，穿着各种样式各种颜色的礼服在透明水箱中逡巡。

而后他们经过鹦鹉店，那些鹦鹉长得俏丽可爱，其中有一只金刚鹦鹉似乎接受过专门训练，会口吐人语：“谢谢！谢谢！”

它的表现无疑是店里吸引住客人的大杀器很多人挤在那里，欢乐地逗着它。

有个女孩天真地指着这只鹦鹉问老板这怎么卖？

老板摇摇头，粗声道：“这鹦鹉我是不会卖的。”

听到老板的话，客人们也没有失望，大概他们心里都有数，店家什么东西越稀罕越不会轻易出售。

转而他们逛到了一家狗舍，里面的狗以小型犬居多，而小型犬中以泰迪品种居多。

那泰迪狗们见到生人也不惧，活蹦乱跳，精力旺盛。

太有精神的动物看着高兴，可是养起来那就有些费劲了。

接下来他们还看了龙猫，看着那犹如兔子般的毛丝鼠，讨论着它的形象与宫崎骏电影里的龙猫似乎不太对的上。

最后他们逛进了一家猫舍，隔着玻璃，看到各类品种的小猫。

莫芳舟显然对猫科动物更为青睐，在里面逗留时间最长，尤其在一只软软萌萌乖巧犹如仙子般的小布偶猫前面看了许久。

一位店员发挥了销售才能，她将小猫抱出来，贴心地递给莫芳舟，进一步攻略这位顾客，让他对小猫产生更多的喜爱从而将它买下。

莫芳舟犹豫了半秒，接过小布偶猫，那还没三个月大的小猫伸出粉粉的小舌头舔了舔芳舟葱白好看的手指。

这一幕刺激到宋英廉瞳孔骤缩，不禁想起前世芳舟倒在血泊中，怀中小猫也如这般舔舐他手指的画面。

还没等莫芳舟与小猫亲昵多久，身侧便伸来一只手不由分说强行将那只小猫咪从他怀中拿开。

只见宋英廉面无表情将猫咪交还给店员，迫不及待地抓住莫芳舟手臂并将其带离猫舍，好似那只猫是什么极为凶险的生物，唯恐避之不及一样。

莫芳舟被宋英廉突如其来的一系列动作搞懵了，等反应过来，一股被冒犯感从心底袭上心头，他踉跄几步后站定，甩开那只不顾他意愿的手。

“你在做什么？”莫芳舟清冷的眉目似乎浮上一层薄薄的冰霜，养尊处优，高处胜寒的凛冽气质在此处彰显无遗。

这样的莫芳舟是宋英廉不大熟悉的，可却是这个年纪的莫芳舟之常态。

他最擅长摆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态度了。

仿佛回到原点的宋英廉有点讷讷的，他意识到自己的不妥，花了几秒钟重整心态后，提着一口气对芳舟说：“抱歉！”

莫芳舟闻言，微微睁大双眸，而后又垂下眼帘，那几乎瞬间展开的防御也慢慢收回。

“没事。”

两人就此无言，莫芳舟提出要回莫林小镇，宋英廉立即叫来出租车。

一路上他们心思各异，却谁也没有说话。从宋英廉角度出发，他被不堪回首的记忆吓得心有余悸，导致现在的自己有些焦灼不安，他想将莫芳舟拥入怀中，却又担心把他吓到，只好默默消化自己的情绪，而站在莫芳舟的视角，他以为是自己反应过度导致两人关系陷入僵局，他懊恼自己并不擅长与人交往的缺陷，在对方未主动开口之前，他并不知道如何给人台阶下。

车子开到莫林小镇门口便见有交警和镇管成员摆下路障，竟是为了修路。

一位交警小哥顶着一张严肃方阔的脸，简明扼要地提示：若是要去圣比亚思学校，最好进镇上搭乘班车，若是回小镇，走半个小时就到了，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外来车辆不得进。

于是，宋英廉莫芳舟二人先行下了车。

莫芳舟走在前面，宋英廉则跟在后边，二人一前一后走上了圣比亚思道。

走了大约十分钟，他们来到一片松杉林下边，宋英廉终于开口：“芳舟……”

几乎是一刹那，莫芳舟回过身，面对着宋英廉。

黄昏在宋英廉身上镀了一层柔和金灿的光色，显得他好看极了。

只见他歪了歪头，眸间似闪烁着细碎光彩，嗓音带着让人迷醉的低沉温柔，缓缓张口：“你不是要回小镇么？是不是走错道了？”

莫芳舟反应了两秒，冷淡的面庞渐渐浮起可疑的红晕，他默不作声地从宋英廉身边经过，却突然被握住了手腕，一股电流般的感觉瞬间从腕部窜到芳舟脑后，紧接就看见宋英廉另一只手竖起一根手指抵着嘴唇，冲他“嘘”道：“有人！”

一阵窸窣还伴着一些喘息。

莫芳舟讶异地循着声音方向看，松杉林丛中有两道人影交缠，半褪的衣裳，白花花的半截大腿，他尚未看清两道人影具体动作便被人用手蒙上双眼，可眼睛蒙上了耳朵却来不及掩住。

一道高亢短促夹杂着难以言说的愉悦嗓音清晰地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