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新人加入

圣比亚思学校比起生硬的分数指标更注重学生的全面发展，因而在保证文化课排课百分之七十的比重之下尽可能地给学生们自由参加社团活动的时间。

作为全课程成绩为优的宋英廉对于主科外的活动自然有更多的选择权和更大的自由度，除却田径社，他还加入了篮球社、学生会、柔道、散打、自由搏击、游泳以及最新的画苑。

可在这天他留下田径和画苑两个活动，其他一一都送去了退社请求，统一理由：想保留更多精力学习。

篮球社的指导教师是一个魁梧高大的男人，曾经在篮板下的威风无人能比，他双手环胸地盯着面前比自己只矮半个头的学生，问道：“考虑清楚了？”

“考虑清楚了。”宋英廉微笑道。

“我还以为你会坚持到升上高校部为止，比我想象地要早退出。”教练道。

宋英廉故作赧然地揉揉鼻子，然后向老师鞠了一躬，十分礼貌道：“感谢老师之前的照顾，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正值他转身之际，教练却开口：“你脑子好，反应神经灵敏，具有球感，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是个有天赋的学生，但你的眼里对篮球没有热情，然而你的表现总是很出色，现在想来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社团里的每次练习于你而言都是一场表演吧？”

宋英廉愣愣地看着教练那张像大猩猩的脸，心里感到很意外，没想到这个教练还是个心细的人。

“很快就有一场夏季联谊赛，你的退出对那些家伙来说应该很难以接受。”

“……”

“别误会，我不是要挽留你，你这种只顾着汲汲营营的家伙我不大看得上，但是他们会不会去找你就难说了。”

“谢谢提醒，我会看着办的。”最后，宋英廉留下一句。

下午太阳向西方倾斜，地表温度开始有所下降。

宋英廉早早就来了田径社，换衣服之时，其他社员也陆续到场，他们一人拿着一支冰棒，勾肩搭背地走进来。

“宋学长，这根给你。”

有个去年冬才加入田径社的高一生笑着将一根棒棒冰递给他。

他推辞，那高一生便有些尴尬。

“我就跟你说不用给他准备，他一定会拒绝的。”一个剃了寸头的男生揽住高一生笑道。转而对着宋英廉说：“你要不就收了吧？不就是一根冰棒么？别伤了小孩的心。”

寸头男说完，伸手在高一生头上揉了揉，他比高一生要高半个头，这动作做得很轻便。

“程飞学长，不要这样！”高一生边嚷着边避开身后之人对他头发的蹂躏。

“舒海，你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肠胃不大好，吃了冰，今天恐怕就跑不了了。”宋英廉似乎真怕上了学弟的心，特意解释了一下。

舒海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对不起，我不知……”

“没什么对不起的。”宋英廉不喜欢这种黏黏腻腻的性子，但表面还是很温和的模样，他从舒海手里接来冰棒，转手就推到了程飞怀里。

程飞被冻得一激灵，本能地拿住冰棒，一脸疑惑看着宋英廉：“喂，你干嘛？”

宋英廉笑：“这不是怕伤了小孩心，这份心意你替我接了。”

“艹，我刚吃完一条雪糕……”

“没事，你不是铁胃么？多干一条不是难事。”宋英廉揶揄道。

舒海眨眨眼睛，忍不住噗嗤一笑。

程飞嗔了两人一眼，勉为其难地咬开这根冰棒包装“咔哧咔哧”地吃起来。

“英廉，我听教练说今天还有个高一的过来是么？”一个声音冷不丁地穿过来。正是田径社辈分最高的高三学长田宇，他马上就要参加升学考试了，奇怪的是在这种紧要时刻他都不忘来跑步。

“没错。”宋英廉回答道。

“有新人来呀！那是不是要准备点什么欢迎仪式？”程飞兴致勃勃，他说的欢迎仪式是对新人的恶作剧。

“这人是我带来的，你别搞那些奇奇怪怪的。”宋英廉一票否决。

“啊？”程飞颇感惋惜，随即问：“你带的新人叫什么？不会是什么公子哥吧？”

“你还真猜对了，那就是公子哥，去年咱们训练完也见过，这个新人在高一那届还有点名气。”

没等宋英廉回答，田宇就代替他做了说明。

“去年训练完见过的公子哥？”程飞在脑中大致搜索了一会儿，表情突然有些古怪：“不会是……莫芳舟吧？”

“莫芳舟？是高一三班的……”舒海不自觉道。他自己是高一五班的，时常听到班上女同学讲起这个名字。

“可以啊，老宋。”程飞一把搭上宋英廉肩膀，嬉皮笑脸道：“去年你说要去会会这个高冷小少爷，今年果然被你勾到手了，不过隔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才勾搭上，说明那小子是真高冷啊！行吧，那时候的打赌，我赌输了，回头我请你吃饭。”

宋英廉将程飞勾着他肩膀的手推开，一张脸有说不出来的认真，他盯着程飞，后者被他眼神冷得瑟缩一下。

“干嘛这么看着我？”程飞狐疑道。

“我不记得有什么打赌，和芳舟结交是出自本心，请你说话注意点。”宋英廉如是道。

“我艹，你这副摸样要吓到我了，这莫芳舟有点本事啊，能让你这么护着他。”程飞摸了摸自己胳臂，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

程飞嘴贱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不知道这人嘴贱起来能让人这么想揍过去。

宋英廉没心情跟程飞打趣，已经换上运动服和鞋子的他将自己的包丢进储物柜去，便要离开换衣室，刚一打开门，便见到门口站着的少年。

莫芳舟穿着一身上白下黑的运动服，肩上背着一个米色的运动背包，他微微睁大双眼，眼中似有错愕。

“你来了？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宋英廉扬了扬手上的手机以示证明。

“新人来了？”听见动静的程飞已经走出来了，他伸着头，热情地打着招呼：“你好，我叫程飞，比你高一级，你可以叫我飞哥。”

比起他的热情，莫芳舟显得冷清多了，他点了点头，吐出三个字：“莫芳舟。”

“走，我带你进去。”宋英廉拉住莫芳舟扣在背包带上的手，引领他越过程飞走进换衣室。

“这是你以后放东西的储物柜，自己设置新密码。”宋英廉将莫芳舟带到一个标号005的储物柜前，说道。

换衣室里好几个成员正在换着衣服，新人的到来都吸引了他们目光。

“舒海，你瞧瞧你宋学长，一整个喜新忘旧。”跟着到回来的程飞扑在舒海背上叹气道。

舒海呵呵傻笑两声：“程飞学长，你真会开玩笑。”

说完，便去偷偷打量莫芳舟，只见他皮肤白皙，身材单薄匀称，比例修长，露出的那一截脖子纤细优美，那张脸更是说不出的好看，是区别宋英廉俊朗帅气的那种好看。

斜阳洒在田径场上，照见少年们挥洒汗水不断忍耐追逐自己目标的景象。

已经跑了一段八百米的莫芳舟坐在石阶上，汗珠顺着他白里透红的脸颊滑落，将他映衬得比平时更显朝气活力，他拧开含盐质的矿泉水，清风徐来，驱散了他因跑步攀升的热温。

“才跑了两圈就休息啦？”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莫芳舟转身望去，便见一个寸头少年逆着光向他走来。

是程飞！因他练的是短跑，此时已经一身汗湿。

他没有坐下，而是做着拉伸运动。

莫芳舟的目光落在程飞肌肉隆起，硬实劲锐的腿上，不一会儿又将目光移开，落到不远处还在奔跑着的颀长人影上。

“老宋这人对自己要做的事总是很专注，跟我喜欢百米短跑享受冲刺不一样，他喜欢三千米甚至更长的跑步过程。”

莫芳舟不知道程飞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些，但有关宋英廉的话题，他不排斥。

“你一直这样么？话少？”程飞问道，没等莫芳舟给出解释，他就说：“这我不行，我是个话痨，必须要跟人聊天，和沉默寡言的人交不了朋友，这点我就很佩服老宋，他好像什么人都玩得来。”

什么人都玩得来？

莫芳舟睫羽微不可察地颤动一下。

“老宋平时都跟你玩些什么？我听说有钱人都会去一些高端场所，高消费的地方……啊，你们都没满十八，估计是不可能去夜店那种地方，你看起来也不像！”

莫芳舟作了一次深呼吸，心想：这人确实是个话痨。

“我们……才认识不久！”莫芳舟说道。

“哦！这样啊！”程飞面无表情道，这绝对是话题终结者，聊不起来。

“嗐，不废这个劲了。”突然，程飞这么说道。

莫芳舟有些莫名其妙，这时却看见田径场上他始终保持关注的那道人影停下运动，正向他缓缓走来。

“你们聊些什么？”宋英廉流着汗，带着点喘地问道。

程飞见到他，将手中的矿泉水扔给他，宋英廉一把接住，拧开瓶口，仰起头对着嘴倒下。

喉结滑动，吞咽，一部分的清水顺着少年好看的下颚滑落，又从修长的脖子处一路蜿蜒而下，流进衣服领口里。

莫芳舟眼眸光色微闪，随即别过脸，一股燥热攀上耳朵。

“我就是想聊也聊不起来呀，老宋，你带的这个小朋友，比葫芦还闷呢。”程飞忍不住吐槽。

“去，怎么说话的？”宋英廉将空瓶扔回给他。

程飞接到空瓶子，叫嚷着：“老宋，过分了啊！”

宋英廉没理他，撑着双膝，微微俯身，影子盖住莫芳舟半个身子，轻声道：“这家伙虽然口无遮拦，但人不坏，你要是不知道怎么跟他交流，就不用理他。”

他的语气温柔地就像哄孩子那般，莫芳舟有些不适应，目光回避。

“谁口无遮拦了？”程飞抗议，他望向莫芳舟，征求意见：“我刚才有口无遮拦么？”

“行了，是我说错话，我认错好了！”

宋英廉直起身子，向程飞做投降状，语带笑意道。

“你别这样啊！咱们就事论事！”

“是是是，我就是在就事论事，向你道歉了呀。”

看着两人“斗嘴”模样，莫芳舟表情有些松软，嘴角也似勾起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