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二个梦境

一整片暗红色的虚无空间，一座独立于世的塔楼，这就是白玖和陈小莫要一起面对的第二个梦境。

两人此时正处于塔楼之内，透过唯一的窗口打量着外面。

只是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出去，都让人十分不适，整座塔仿佛被丢进浓稠的血液中，令塔里的人压抑到无法呼吸。

“别看了，怪难受的。”白玖一挥手，窗口就变成了雪白的墙面。

接着她晃动着调皮的耳朵，好奇地打量起这个房间。

这是一个复古欧式房间，墙壁上挂满了抽象怪异的油画和精致典雅的银色烛台，床头被雕刻成华丽的曲线造型，青色窗幔自高处倾泻而下，透过缝隙，还能看到床头边摆放着一只玩具熊。

恍惚间，白玖似乎看见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她穿着白色的睡裙，披散着柔软的栗色卷发，柔软的地毯包裹着她的赤足，将她送到床边，然后躺进被子里，怀抱着温暖的大熊慢慢进入梦乡，一旁的仆人轻轻替她吹熄燃烧的蜡烛，生怕惊扰了女孩安谧的梦。

突然，一阵浓烈的咸腥气撕碎了眼前美好的画面，白玖迅速捂住口鼻，可还是有丝丝缕缕的味道像粘稠湿滑、引人生厌的泥鳅一样，顺着她的指缝钻了进去。

慢慢地，这味道越来越浓，刺得陈小莫睁不开眼睛，白玖更惨，敏锐的嗅觉将这股味道放大了数十倍，引得全身上下几乎每一个细胞都在呕吐。

白玖努力保持着清醒，环顾四周寻找这味道的来源，这才发现两人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扇颇有年代感的木门，这股令人不悦的味道正是从这门后散发出来的。

白玖强忍恶心，手指飞快地舞动，带起一丝白光跟随着她的动作组合成奇怪的图案漂浮在空中，接着她一挥手，那神秘的图案顺着她的动作飘了出去，像水一样流进了门中。

与此同时，白玖眼底的烦躁和厌恶也一点点消散。

“好了，把手拿下来吧，已经没有味道了。”闻言，一旁紧锁眉头的陈小莫犹豫着放下了手，流入鼻腔的不再是那股令人作呕的古怪味道，而是醇厚质朴的檀香香气。

自离婚之后，陈小莫的母亲睡眠就很不好，因此家里时常飘荡着厚重的檀香，所以陈小莫并不反感这个味道，反而隐隐勾起了她的怀念。

转头看向白玖，发现她长睫微阖，呼吸轻柔，全身被淡淡的白光笼罩——她正在寻找第三条尾巴的气息。

突然，白玖睁开双眼。虽然只是瞬息之间的一闪而过，却依然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

“找到了。”她惊喜地喊出了声，然后瞬间移动至门前，打开门后又顺势一跃，霎时消失在陈小莫眼前。

两人之间那股奇怪的吸引力再次出现，陈小莫的身体在不受自己控制的情况下，遵循着白玖刚才的行动路线，离开了这个房间。

可令她吃惊的是，房间外并不存在楼梯，只有一眼望不到底的黑暗。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陈小莫紧张起来，幸好那股莫名其妙的引力还在，风在耳边呼呼作响，陈小莫好几次都喘不上气来。眯起眼睛向下看去，周遭压抑的阴影中，只有一点忽隐忽现的白光在不停地闪烁，像是把这浓稠的黑暗撕开了一个小口。

不知为何，狂烈的心跳在看到白玖那一刻时平静了不少。

“至少，她还在。”陈小莫在心里默默想到。

“咔哒”，一个听起来十分遥远的声音在陈小莫头顶响起。人类的感官在黑暗中总是会变得格外敏感，就像现在，这声音明明微弱得细不可察，却又仿佛近在咫尺。

这不禁让陈小莫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紧张起来，她似乎闻到了空气中隐隐出现的刺鼻的铁锈味道。

她张口想呼喊白玖，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她发不出声音，甚至忘记了呼吸。急促且毫无规律的心跳沿着骨骼一路向上传递进她的耳朵，像是有一只暴躁的小兽在她的心脏里横冲直撞，却总找不到出路。

能感觉到那夹杂着铁锈味道的冷风离自己越来越近，“白安”两个字终于从塞满破旧棉絮的嗓子里释放出来，沙哑的声音令陈小莫自己都倍感陌生。

可眼前那团模糊的白光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危险逐渐逼近，陈小莫强迫自己睁着双眼，汗珠顺着她的额角滴落却又在下一秒被耳边凄厉的风卷走，她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声响亮的“白安”从胸腔挣脱而出，随后，她闭上了眼。

下一秒，腰间搭上一只温暖的手，同时一阵淡淡的白光轻扫过她紧闭的双眼。

紧蹙的眉头舒缓了些，陈小莫轻轻转动眼珠，使眼睛四周因过度紧张而僵硬的肌肉恢复柔软。

一睁眼，她就看到身旁白玖薄唇紧抿，一双狐耳快速转动，似乎在捕捉着什么声音，时不时低头看一眼那片浓重的黑暗，神色也不似往日般跳脱。

“你没事吧？”察觉到陈小莫的目光，白玖转头看向她，眼中的担忧写得真切。

“没事。”陈小莫未多言语，她的心脏仍在疯狂跳动，但紧绷的神经却放松了不少，白玖身上淡淡的桃花香气缭绕在鼻尖，像一首轻柔的催眠曲，令陈小莫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她。

父母的离异给她带去了沉重的阴影，冷淡的性格让她非常排斥与他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但现在，靠在白玖怀里，孤独了许久的心好像被注入了一丝暖意，一道裂缝爬上了那层伪装成坚强的冰壳。

“喂，你···”

目光触及到那张如纸般惨白的脸色，白玖收住了拒绝的话，任由怀中少女倚靠在自己身上。

“我，我可不是为了你，只是，只是因为族训，我要是不抱着你，这些东西砸到你的话，你可就要受伤了。”

自言自语间，又一截断梯带着猩红的铁锈味出现在两人头顶，眼看着她们将要被砸中，白玖一抬手，白光幻化成伞状，断梯也被弹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