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隐晦的表白

“小莫···”

看着陈小莫那张被泪水打湿的脸，白玖却并未出声安慰，只安安静静陪在她旁边，并在所有的景物和光亮消失时默默点亮了一点白光。

有些泪水是为释怀而生，虽然对陈小默来说，她已难以回到照片上那种轻松自在的状态，但至少从此以后，她都不必再受制于这片阴暗的沼泽，也拥有了直面它的勇气。

“我再也没有回来这里，第二天，母亲就带着我去了另一个住处，收拾好东西后便将这间屋子出售给了别人。”陈小莫已经止住了泪，语气平静悠长，仿佛她才是那个看故事的人。

一阵柔软的触感将陈小默自旖旎的美梦拉回现实，目光聚焦到那双满含怜惜的紫眸，陈小莫无声地笑笑，回握住那只手，投向远方的双眼中满是温存。

“小玖，你知道吗？他们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一家人。大约是猜到我自己一个人住，那个姐姐便经常以帮我辅导作业为由喊我上去吃饭，我这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竟真有那么一个地方，有可口的饭菜，温暖的灯光，还有无条件包容你、关心你的父母。”说到这，陈小莫的语气失落下去，移回白玖脸上的双眼中也没有了光亮，“原来，这才是家。”

白玖心中苦涩，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正皱着眉头苦思冥想该说些什么，突然眼睛一亮，随着“彭”的一声，陈小莫手心一空，一低头，只见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狐狸站在面前，三条尾巴在空中摇起朵朵浪花。

“小玖？”

陈小莫不确定地唤了一声，只见小狐狸使劲点点头，接着一个蓄力飞扑到陈小莫身上，温顺地依偎在她的怀里。

抚摸着柔顺光滑的皮毛，陈小莫不禁回想起童年时与陈小冰一起饲养的那只金毛犬，每当自己或姐姐不开心了，它就会安静地蹲在她们面前，黑亮亮的眼珠眨巴眨巴，一边咕噜咕噜叫着一边将头轻轻埋进她们怀里。

虽然它不会说话，却总能帮她们舒缓委屈的情绪。

就像现在一样。

眼看陈小莫的眼角柔和下来，唇边也挂上淡淡的笑意，白玖却突然注意到挂在她脖子上的两根细细的链子。

“这是什么呀？”白玖边问边用爪子小心翼翼地扒拉着。

“嗯？”陈小莫低头去看，了然一笑，“你说这个呀。”她一手稳稳地托着白玖，另一只手将那根细链子顺着领口拽出来。

朦胧白光下，一只顶着球球的小海豚在那双紫色的大眼睛里摇来晃去。

“这是···”

“项链，是我18岁生日那天，姐姐送给我的礼物。”陈小莫的手又晃了晃，那小海豚便倒映在她的瞳孔里，欢快地跳跃着，“从小我就很喜欢小海豚，它们敏捷又聪明，是生活在大海里的小精灵，你看，是不是很可爱？”

待那双紫色的眸子将它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后，它的主人不情不愿地承认：“是很可爱。”

得到白玖的肯定，陈小莫刚想心满意足地将项链收回领口，却在听到白玖的下一句话时停住了动作。

“那，你喜欢小狐狸吗？”

喃喃低语带着灼热的温度，顺着耳朵将这股热意慢慢传遍全身，通过血液流至心脏，带来重重的回响。

“小莫，你怎么了？心跳得好快。”

陈小莫没回答，松开手由那小海豚落回衣内，目光移到白玖脸上，一双漆黑的眸子竟比漫天星子还要璀璨耀眼，薄唇微扬，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小狐狸，我很喜欢。”

白玖猛得抬头。

哪怕再迟钝，她也听得出这句回答背后的深意，而且她问出那样的问题，为的不就是这样一句回答吗？

可是···

可是···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不仅仅是种类的不同和寿数的差异，缺失的记忆，对自己痛下杀手的同族，就算自己可以放弃狐族的一切留在这里陪伴陈小莫，又不知这一决定是否会将无辜的她拉进危险的漩涡。

白玖的沉默和那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又令陈小莫不安起来。她不禁开始自责自己太急于戳破那层窗户纸，却也在隐隐期待着白玖的答案。

一阵白烟飘过，小狐狸又变回人形，向来傲娇任性的她此刻却不敢直视那双真挚热切的眼睛。

“小莫，我···”

欢动的铃声恰在此时响起，陈小莫下意识地抓紧白玖的双手。

“小玖！”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真正的心意，下一秒意识回归，睁眼的瞬间，一阵刺痛自心脏深处蔓延上来，最终化为喉间的一抹苦涩。

“陈小莫。”

教室之中无人应答。

“陈小莫，陈小莫同学来了吗？”

“小莫，快喊到啊！”代佳雯急得不行。

“到！”

戴着眼镜的老师眯起眼睛朝她们这边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在花名册的相应位置上打了个勾。

“点名的时候都别走神啊，除非你想在我这挂上号。下一个，陈泽。”

“到。”

“林煜。”

又是安静。

“林煜同学来了吗？林煜。”

“到。”

在一旁好友的催促下，林煜忙收回专注于女孩的目光，慌里慌张地应了声“到”。

老师挑挑眉，看看女孩，又看看男孩，叹了口气，便继续念名字了。

“陈小莫，你今天怪怪的，在餐厅吃饭的时候我喊了你好几声你才反应过来，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见老师的注意力又回到花名册上，代佳雯小声问到。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代佳雯没想到是这种问题，一时间竟愣住了。

“代佳雯，代佳雯同学在吗？”老师的语气中透露出浓浓的疲惫感。

“到你了。”这次轮到陈小莫提醒代佳雯。

“啊，到！”

“嗤嗤。”相似的事情连续发生三次，班上已经有人暗笑起来。

“来来，之前是谁来着？”老师对着花名册，仔细回忆着，“哦对陈小莫，还有林煜，还有代佳雯，来，你们三个先起立。”

三人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站了起来。

待那双隐藏在眼镜之后的眼睛仔仔细细打量过三人后，老师一挥手，“行，你们先坐下吧。”

三人又懵头懵脑地坐下。

“前几天刚在手机上刷到有学生替别人代课，结果同一节课的业务接得有点多，名字都给记混了。”

“哈哈哈。”教室里顿时发出一阵爆笑。

老师也跟着笑了起来，待这阵爆笑声弱了些后，他便摆摆手，教室也就恢复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