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你值得更好的

“林煜，找我有什么事吗？”没有任何寒暄，在面对林煜时，陈小莫更习惯开门见山。

“要不要去操场上转转？”外面实在是寒冷，尽管陈小默已经尽快换好衣服赶下来，寒风仍然吹红了林煜裸露在外的脸颊和耳朵。

陈小莫皱皱眉，直截了当地拒绝：“不用了吧，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就可以。”

请求遭到了拒绝，林煜尴尬地笑笑，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一边，伴随着略有些沉重的心跳声，他小心翼翼地问到：“陈小莫，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嗯？”陈小莫不解。

“就是，你今天上课时好像是在想别的事情，我就有点担心，你是不是···”说到这，林煜才抬眼看了一下陈小莫，发现她面无波澜地看着自己时又迅速移开了目光。明明身处冷风之中，可林煜的双颊却像是在燃烧。

“你说点名那会吧？”陈小莫了然，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抹纤细婉丽的身影，唇角不由得上扬了几分，可一想到她们临分别前白玖的犹疑，心情又低落下去。

“陈小莫，陈小莫。”女孩脸上的表情变化林煜看得明白，他似乎猜到了是因为什么，想开口问，却又害怕答案真的如他所想。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再说话，耳边只流过嘶吼的风声和小情侣分别前依依不舍的低喃，偶尔有外出玩耍归来的同寝好友经过，八卦他们关系的低语声也乘着强劲的风进入他们的耳朵。

最终，还是陈小默率先打破了沉默：“林煜，我有喜欢的人了。”

她的声音毫无感情，因为她做不到王娜娜那样，在没确定一段关系之前可以潇洒游走于数人之间，对她陈小莫来说，心里的那个位置只能属于白玖。

林煜一愣，却又很快恢复如常，他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沉默下去，仿佛只是为压抑在内心深处那如同狂风骤雨般的失落找一个突破口。

看到林煜的神情变化，陈小莫的内心十分复杂。她自认没有做错什么，可毕竟，是自己真真切切地打碎了少年真挚的感情。

“林煜，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林煜仍是低着头，不发一语。

感情经历匮乏的陈小默面对这一状况犯了难，她本想一走了之，却又实在做不到扔下林煜一个人在这里。

无奈之下，她决定求助好友。刚刚把手机按亮，林煜的声音制止了她下一步的动作。

“我没事。”都说眼神可见心境，虽然林煜眼眶有些泛红，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清澈如水，“我只是，需要缓解一下情绪。”

话虽这么说，但他的声音中依然夹杂着丝丝哽咽。

陈小莫低垂着长睫，纵是自认无错，她却无法直面那双澄澈的眸子。

“林煜，我···”

“没事的，真的。”寒意依旧，男生的声音却如春风般温和，只听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方又继续道：“我会慢慢放下我的感情，但我永远不会后悔喜欢过你，因为，你值得我的喜欢。”

少年的话真诚又热烈，倒让一向沉稳淡漠的陈小莫悄悄红了脸。

但她终是什么都没说，只目睹林煜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凄厉的寒风中，同时在心里默默地给予祝福：

林煜，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值得你喜欢的人。

夜晚降临，狐族内一片寂静，清亮的月光下，只有映照于窗的烛光不知疲倦地跳动着。

自容貌大改之后，除了赐福时必须要穿的祭祀服饰，哪怕此刻正在床上小憩，阮玉也没有脱下身上的黑袍。九尾狐一族寿数漫长，可那场意外不仅让她失去了法力和寿命，还有倾城的美貌。

她当然知道身边之人不会因此而嫌弃于她，她只是，过不去自己那关。

一个极淡的身影自阮玉上方飘过，置于床边的烛火也因此抖动了几下。

可就这细微的干扰也被阮玉捕捉到了，她猛得坐了起来，黑袍的帽子顺势掉落，从底下露出一对写尽惊恐的苍老双眼，慌张的手臂一下子弹出，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似的。

“笙儿！”

“母亲，我在。”

淡淡的身影飘至床边，一双模糊了边沿和形体的手紧紧将那只苍老的影子包裹其中。

可惜，少女近乎透明的灵体挡不住梦中的惨象，生生被剜去妖丹的女儿的身影依旧躺在阮玉的眼中，仿佛是在提醒她当年心软收留奚子筝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那是初冬时分，寒风似刀，毫不留情地将夏日的装扮尽数砍去，徒留一片低迷。对拥有法力的狐族来说，气温的变化并没有什么影响，可当往日郁郁葱葱的桃林只剩孤零零的枝干时，狐们亦觉萧瑟，就连祭坛里的香火都不似平日那般旺盛。

赐福仪式结束，阮玉退回祭台内准备换下繁琐笨重的服饰，却在支撑衣服的木架下发现了一个蜷缩的孩子。

阮玉不禁诧异。祭台乃狐族重地，除狐族族长，狐后和大祭司之外，连她的辰哥和笙儿都不允许进入这祭台内部，何况这么小的一个孩子——那一双耳朵耷拉着，她甚至连人形都化不好。

虽然这么想着，但阮玉还是蹲下身，试探着给这孩子输了点灵力，她这才悠悠转醒。当那双眼睛逐渐凝聚起光芒，阮玉敏锐地捕捉到其中一晃而过的闪躲之意。

可阮玉当时只将注意力放在这孩子出现在此处的方式，并未深究那奇异反应背后的原因。她将孩子抱起，柔声问她的名字和来历，却只得到了长长的沉默。

阮玉这才感觉到不对劲，拨开孩子散乱的头发，果然在其后颈上发现了禁言咒留下的痕迹。

禁言咒，顾名思义，被施咒者在咒术生效时间内无法说话。这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虽然咒术持续时间与施咒者自身的法力强弱有关，但多数狐狸法力普遍较弱，许多小孩子都喜欢用它去捉弄朋友。

可当一个被下了禁言咒的孩子出现在只有狐族最尊贵的三只狐才能出现的地方时，这件事便不仅仅是恶作剧那么简单了。

阮玉将手附在那处痕迹之上，试图辨别施咒之狐的气息。那狐能在狐族祭台内来去自如且不被自己所察觉，必定不是普通的狐族，对他们这些拥有九条尾巴和高强法力的九尾狐而言，法术气息就是他们的身份证明，每一只九尾狐的法术气息都是与众不同的。

可这个痕迹上残留的法术气息，阮玉却十分陌生。她望望怀中安静的孩子，又扫视了一遍祭台—她已担任狐族祭司数百年，这里明明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可此刻，她却好像不认识了。

可无论怎样，孩子是无辜的。许是因为大祭司的身份，她对所有的狐族子民都怀有一份恻隐之心，况且对方还是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将祭台内发生的事情悉数告知当时的族长，也就是白玖的父亲——白恒后，她便将这孩子带回了家。

那会奚子笙刚满百岁，虽早早显露出高强的法力却也正是玩心重的年纪，眼看母亲带回了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狐狸，便自然而然地将她视为要好的伙伴。

女儿的软磨硬泡，加之发生在这孩子身上的事实在离奇，思来想去，在彻底破解她身上的秘密之前将她养在自己身边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在与奚辰商议后便决定将她留下，并给她取名奚子筝。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正是自己的这份善意和对同类无条件的信任，将她自己的生活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