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阵法·识破

陆千钺有些愣神，他没想到郁宁会这么说，一时也摸不准她是信任自己才让他动手帮忙，还是不信任才要带在身边盯紧了，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问：“那需要我做什么？”

“你先回去睡觉吧，入夜了我来找你。”

听起来更像是在做坏事了……陆千钺心中觉得好笑，但大概也猜到了郁宁是想避开人布置些什么。“好。”

郁安是带着伤回来的，也比他们原计划的晚了许多。其实不是多严重的伤，甚至在回来之前，他自己已经处理好了，但郁宁对这种事格外敏感看重，他刚一进门，她就看出了问题。即使郁安再三强调只是小问题，她还是认真给他检查了一遍。

自从师父故去之后，郁宁对大多数事情的态度都很冷淡，今天总算有了一点以前的样子，郁安很是欣慰——算她有点良心，还知道担心。

“如今乱子已经出到城主府去了吗？”

“当然不至于，否则你我也没有过来的必要了。只是城主一问三不知，对奉城现在情况的把握程度当真感人，我想着不能白走这一趟，就偷偷潜进其他几个宗门查探，一时不小心被发现了踪迹，逃脱过程中才受了这些伤。”

“那不就是打草惊蛇了?”

“无碍，发现我的人已经被我杀了，但我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奉城里有许多宗门的人已经不是原来的了，是被噬夜替换过身份的，包括许多门主。我今日被发现的时候，原本打算直接表明身份，在私下里与他密谈一番，谁知，他一知我身份，更加出手果决想置我于死地，但奇怪的是，直到后来我将他制住之后，他才暴露出一丝噬夜的气息，平日里伪装一般无二，联系这几天奉城各个宗门出的乱子，想来和这必然有关。我想应该是噬夜换了我们族里本来的人的身份，再与其他没被换掉的族人起冲突，借机让奉城大乱，再进行夺城。”

如此听来，虽说郁安猜的八九不离十，但他身上被划了几道口子之后才换来这些信息实在也有点亏，自己呢，不过是坐在屋子里动了几下嘴皮子，就了解到了比他更多的东西。

郁安看见她眼里的似有似无怜悯觉得莫名其妙，“你倒是说说你知道些什么了?”

郁宁也不藏着，“如今是噬夜族里的影族想要叛乱，要通过拿下奉城扩张自己的势力。他们的手段就是能变成自己见过的人的样子，包括模仿他们的声音和气息。现在的奉城，至少有一半这样的假族人，但是又不被人知道。有许多宗门的门主也被换成了假的，包括我们现在在的词讧门，他们通过画像，已经准备好了所有人的假身份，等到天祭那天，打算趁着人多，杀掉本来的人代替他们，悄悄的把奉城拿下。”

郁安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如何知道这么多?”

“捉住了一个不知死活想对我出手的，逼问出来的。”郁宁撒谎眼睛都不眨一下。

郁安虽想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但也找不出什么不对，只能姑且相信。

“晚上我偷溜出去布阵，他们不是想在攻击的时候搞事么，我也给他们个惊喜。”

“那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我有帮手呢，郁宁心里想，当然没说。“你就留在词讧门歇着吧，顺便帮我盯着点，如果有人发现我偷跑出去了，记得及时联系我。”

词讧门中都拿你当小角色，谁会注意到你……郁安心里吐槽，但联想到今天发生的事，也说不准，就这样被郁宁忽悠了过去。

入夜。

因为心还一直吊着，郁安睡得很浅。郁宁出门的时候，他就被惊醒了，但由于白天郁宁说过这件事情，他就没再放在心上。

陆千钺更是一心扑在上面，郁宁走过去还没敲门，他已经察觉，起身开门。

“一直没睡?”郁宁小声问。

“下午睡了一会儿，刚醒不久。”

“等奉城的事结束了以后注意多休息几天，你的伤应该就没事了。”郁宁也没怎么信他的话。

“嗯……”他答应着，跟着郁宁找了无人看守的地方翻出了词讧门。

“你如何找得到这种地方?”门中是有守夜弟子的，宵禁之后不许出宗门，陆千钺原以为她要在词讧门布置一番，当时也纳闷过这里也不是什么能影响大局的关键地方，没想到郁宁找得到巡夜的缺口处。

“你还真以为我来着这几天是为了吃词讧门的饭的?”

“那我们去哪儿?”

“天祭进行的地方。”

他们以郁宁的弯刀为引，夜行速度很快。即使早就知道，陆千钺也忍不住惊叹郁宁是真的具有不需要喊人而能以一人之力平一城之乱的实力的。

她这些年习惯于故作懒散，将陆千钺救回去的那天喊了云川帮忙，也是因为隐城毕竟不能算隐月的地界，搞出太大动静会引人注意。但奉城不同，族人知道她的本事是没关系的，至于噬夜的人，当然也没关系。

她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奉城。

“现在有哪几个宗门的门主是假的?”郁宁问。

陆千钺迅速回顾了一下桑夷的记忆，“成颂门、词讧门……”

“好。”郁宁笑了笑，原本将阵法画在神祠中，借供奉之力作用可以发挥到最大。但这天祭如今记得毕竟祭的是她师父，也是隐月族上一任的族长，她再肆无忌惮，也做不出这种事来。

所以摸准哪家问题最严重，先为他们定制阵法。

陆千钺见郁宁在特定的位置上用笔蘸朱砂描了符文，也反应了过来，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知道这些宗门明日所在的位置?”

“天祭的规矩是很大的，成文的事情几乎不会有什么变动，奉城作为附属城，每年办这些仪式的时候都会将当日所有的礼法都上交给隐月宫。”

话到这里就停了。

陆千钺毕竟十八年都在噬夜那里，日日朝不保夕，也没办法时刻知道郁宁在做什么，听了这话，理所当然的以为是凝仟看得到这些东西，所以她也知道，还没联想到郁宁的身份上。

“那这些阵法的阵眼是什么?如何驱动?”

“生人之魂。”郁宁听见这问题却意味深长的一笑。

“何意?”陆千钺不解。

“他们不是要杀人才能换身份吗，这阵只能以生人之魂镇守，一旦察觉到亡者的气息就会发动。”

“这……不会伤及其他的族人?”

“自是有分辨的方法，如今所描的符文可以勘破气息的屏障，通过血脉分辨。阵法一启动，所有只要有一点噬夜血脉的人都会被拉进去。”

陆千钺下意识后退一步，看来他明日不能来……要仔细找个借口才是。

动作其实不甚明显，但郁宁这一番唬人的说辞就是为了诈他，“你怕什么?”

“没……”

“陆千钺，几日前相见你都直接告诉了我名字，现在又怕我认出你了?”

“你……”他一下哑口无言，那天刚醒，第一眼看见是她，难抑冲动，不加掩饰地报了名字上去，当时郁宁没什么反应，不想现在又提了起来。

“我这记性是没那么好，但哪件事问题太多引得我去多想一想了，也是想得起来的。”

隐月噬夜同为上古大神后代，族人的平均寿命是过千年的，郁宁和郁安都已有百岁以上。那天就陆千钺回来的时候她没怎么上手，也没想太多，但在奉城又见了他，就难免引起些值得怀疑的地方。

当然，陆千钺很诚实，目前为止没有对她讲过一句假话，但总有说不通的地方。上午为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她趁机摸了骨，发现他的年纪应该和自己差不多，根本不是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样子，仔细一想，才勾出了以前的记忆。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郁宁盯着他。

那大约是四十多年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