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县衙之上

“二小姐也认得你。”晟越看着小凤说。又转过头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吴荥。“白大人可还记得，小倌是如何复述小凤的话的吗？”晟越顿了顿。重复到“吴公子明日大婚，今日还非要叫他出去。可惜了那王府貌美如花的小姐。”

“可惜了，王府那貌美如花的小姐。”晟越看着小凤，温和的浅笑。“白大人，进来走街串巷，可听闻坊间如何形容王家的两个姑娘。”

白辞川睁大了眼睛，忽然间哪些被自己遗落的细节，在脑海里拼凑起来。

“王二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小姐素来跋扈，坊间对于王府两个姑娘从没有貌美如花的形容。相反，吴公子找个男人相好，弄坪县人尽皆知，不时会听到对于二小姐相貌的讥讽之语。”

“可我见过二小姐，能窥得半分从前的样子，定是个美人。”戴宸在吴荥的身边说。

“小凤，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要认罪。”晟越蹲下对着小凤的那双眼睛，那眼睛又黑又亮，可是晟越只能看到失意和绝望。“在那小倌复述的字句里，对你而言，吴公子只是恩客罢了。可是，如果你是为了二小姐的清白呢？”

“呵”小凤突然就笑了，那笑中的苦楚旁人都看得到。

“小凤啊，清白重要吗？你一个窑中娼妓你知道什么清白吗？”晟越的字字句句向刀子一样划开小凤的心。

“仙人”吴荥颤抖着看着晟越。发丝在阳光中好像镀了一层金。仿若神明。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活活饿死的。那一晚她被吴公子打伤。拼尽了全力，走出杏林，可是她没能找对方向，她走到了乱葬岗，再也没有力气爬出这里，便活活饿死了。”晟越说“一尸两命，你以为隐瞒这件事，二小姐就清白了。你出去看看，走在市井街道听一听，他们说二小姐化成了妖邪，他们说二小姐是怪物。那貌美如花的姑娘如今腐烂得满身蛆虫却不得下葬，这就是你给她的清白？”

晟越的声音大了一点，白辞川眉头舒展，甚至隐隐看到了一股帝王之气。

“清白”戴宸喃喃低于。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凤笑着“什么是清白，不是你们这些达官显贵说了算的吗？”

小凤缓缓站起身“我不懂？官人啊，这天底下还有人能比娼妓更懂清白吗？，你能给她清白吗？”

“她死了，清白比真相更重要吗？”白辞川对着小凤问，只见小凤有点不屑的看着白辞川。

“当然重要。”小凤又跪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暗窑，素来看管严格。姑娘不能外出，但是不好男风的边州，小倌的行情不好，所以只要花些银子，就可以把你们带出来”

“那一晚，吴公子看到你的身子，但是是王二小姐的脸，以为王小姐鬼神附体。其实只是二小姐穿着你的衣服。吴公子之所以一病不起，是因为那日惊慌之下，你用石头砸了二小姐。是也不是”晟越看着吴荥。

三日前

“六公子，我有一个猜想。”戴宸来找摆弄花草的晟越。

“医仙请说。”

“二小姐的前额有一处伤。之前我只当是二小姐不慎失足，头撞在石头上了。可是如果是有人先砸了二小姐，而后二小姐体力不支倒在地上，那么就能够解释为什么身上没有其他的滚落伤痕。”

“好，医仙真是雪中送炭。”晟越说

可此时戴宸只觉得自己并不雪中送炭，最多应当算是和六公子不谋而合，或者他给他晟越判断的佐证。

“当你看见二小姐尸身的时候，你以为是自己砸死了二小姐，所以你忧思过度，一病不起。”

“仙人”吴荥此时已是泪流满面。“我当真不知道那是王二小姐。我见过二小姐的尸骨，已然下葬，当日我看到二小姐，我们都倒在地上，她向我爬过来，我一时惊慌。我一时失手啊，仙人。”

“我自然信你，若非吴公子引荐，小凤和二小姐怎会相识。”晟越居高临下的看着吴荥。“我猜想，一定是吴公子和二小姐坦白自己只爱小凤一人，而恰逢二小姐也心有所属，所以你们两人反而成了朋友。”

“都是你们吴家人，带坏了安儿。”一脸严肃的王老爷咬牙切齿的说。

“安儿，是二小姐的名字吗？”

“佑安”阿凤说“她叫王佑安。”

“王老爷，就不好奇，佑安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杏林等吴公子吗？”晟越问。

“她被卖到了暗窑。”小凤终于开口了，事已至此其实小凤自己也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了。“被那个情投意合的郎君，卖到了暗窑。我想救她，便让二小姐扮做我我，我扮做二小姐。让她去杏林，寻吴公子。我以为，公子会将她带回城中。”

“我不知道是她。”吴荥跪着爬到了小凤的身边“我不是故意的，我从未想过害她。”

“阴差阳错，公子。这便是命，怨不得你。”小凤扶着吴荥。此时两个人到真像一对患难夫妻。

从前都是在小倌的嘴里听到这小凤对于吴荥的评价，可是如今亲眼所见，晟越其实能隐隐的感觉到这小凤对于吴荥是有情义的。

“我只知道那个如意郎君爱好戏曲。”吴荥颤颤巍巍的说。“二小姐问了我许多戏曲的东西。有一日她说自己有喜了，不多时便找王老爷来吴府退婚。”

“不止是喜欢戏曲，那本就是名戏子。”晟越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直直的盯着王老爷和王大小姐。王老爷依旧没有表情，可是大小姐的脸上死灰一般。

“那日我在大小姐方中，拿到了一个物件，是闺门旦的顶花。边州连年征战，盛行的事大鼓和梆子。可是闺门旦是京师的戏。”晟越看着大小姐却对着傅甄说。

“那日请傅县令去查游方的戏团，可有人不见了。”

“一年前是有个京戏团来了坪县，只是半月前已经走了。不过那时确实戏团确实找衙门帮忙，说有个戏子跑了。昨日回了我的信，丢了的那个人，便是唱红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