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采兰祓禊

直到真的在酒楼坐下了，北山连景还是有点恍惚。

“坪县不比京师，想来他们也做不好阿景爱吃的，不如吃些当地的。”晟越像五年前一样给北山连景夹菜。但是北山连景没有动筷子。

“公子”北山连景看着晟越，只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表情。

见晟越没有说话，北山连景还是拿起了筷子。演什么样的话本，都是主子们的一时兴起，他只管接着。

【坪县·小院】

白辞川在连翘的门前守着。连翘起的晚些，看到了白辞川还是有些惊讶的。“白大人。”

“连翘小姐，睡的可好？”白辞川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衫，人站得笔直。明明是关切的话说起来的生硬得很。

“劳白大人费心了，白大人睡得可好。”

“嗯……”白辞川有些踌躇的看着连翘，还是缓缓开口。“不日我们就要离开坪县了，连翘小姐可愿意随我出去走走。”

“自然愿意。”连翘也不知为什么一口答应下来。白辞川这个人端正，一板一眼。有时候还有一点不苟言笑。开始多数的时间，白辞川最常给连翘的感觉是踏实，是执着，是清澈的赤子之心。

说不欣赏是假的，可是两个人的地位悬殊，连翘自觉自己也只能仰视白辞川。

“那日，我见你扔了出来。”白辞川把木雕拿出来。"可否同我说说原因。"白辞川和连翘走在市井中。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抱歉，白大人，我不能说。”连翘如实说。

“无妨”

“大人，可有兄弟姊妹。”连翘问

“有表兄。”白辞川回答“若说是一母同胞，确是没有。我自小寄人篱下，和兄长们也并不亲近。”

“大人，我有一个弟弟，可是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有时候我想，如果他长大了，会不会成为京师里一个自由的少年郎，他可以读书考功名，为民请命。也可以像医仙大人和苏大夫一样，治病救人。或者，从军戍边，保卫南国的百姓。他可以做他想做的任何事。”

两个人走到了石拱桥上，停在了中间。看着潺潺的小溪，连翘接着说；“可是明明自由的，骄傲的，光芒万丈的人，为什么总是走在暗处，行在夜中。被这世间践踏。”

“你在说北山连景。”白辞川看着远处的柳树，淡淡的说。

“大人”连翘侧过脸看着白辞川。看他那么坚定的看着远方，看着他转过身来，眼睛里写着柔情的看着连翘。“我虽然不及晟越公子，但总是在刑部摸爬了些年岁，也算是见过千人千面。”

“我不常与北山氏的人打交到，但是京师有些不成文的说法。不要把北山氏的杀手当作人看待。他们没有感情，没有底线，他们只是主人手中的利刃而已。”

“白大人，也是这样看待阿景的？”

“若是连翘小姐认为应该以平常心来看待北山连景，那白辞川愿意交连景兄弟这个朋友。”白辞川看着连翘，说的认真。

当下连翘想着很久，即使她有一颗玲珑心，她也无法在一瞬间想明白白辞川这句话的弯弯绕绕。

“我认为？”连翘喃喃的反问。

“嗯，我信连翘小姐。”白辞川说话的时候，脸已经微微泛红。

连翘有些不知所措的低着头。甚至不敢抬头看白辞川。自己只是一个下人，多数的时候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他说相信自己。连翘有点紧张的抬起头。白辞川好像在等她。在他的示意下，两个人走过石拱桥，沿着小河。边州的风光不算好。很多时候，都是西风卷沙。

“连翘小姐，稍等。”白辞川蹲下，好像终于找到了什么。在一簇杂草中，采到一只紫色的小兰花。

“连翘小姐，采兰祓禊。”说着将那朵小花放在了连翘的手心。“我原是不信这些，但是想你一个姑娘在乱葬岗睡了几夜，怕你睡不安稳。”

“采兰祓禊”连翘重复。把那朵花簪到了自己的头上。“白大人……多谢。”

“白大人，可是对女子向来如此周到。”连翘问出这话的时候，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这么没有分寸的话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不周到。”白辞川说“若是有不周到的地方，烦请连翘小姐指点。”

说着，端端正正的站好，对着连翘行了礼。

“白大人。”连翘有些惶恐的赶忙扶住白辞川。

"走了许久才寻到兰花，连翘小姐午膳可有想吃的。"白辞川起身问。

“连翘不能辜负白大人的周到，回家，我来下厨。”连翘的笑意盈盈中带着她独有的娇嗔。

“全听小姐安排”白辞川背着手，跟在连翘的身后。连翘的集市上挑挑拣拣，自己便在后面拎着东西付款。

倒是有些新婚燕尔的感觉。

【坪县·吴宅】

“小凤”吴荥还是泪眼婆娑的看着小凤。“小凤，我们走吧，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那吴老爷呢？”小凤倒是没客气的问吴荥。温的吴荥清醒了很多。

可是他爱小凤，也爱爹爹，这两个他一个都不愿意放弃。他舍不得爹爹，也放不下小凤。愧对于王王二小姐。

吴荥甚至想自己要不去投河跳崖算了，一了百了。但是他舍不得吴老爷。爹的头发白了那么多，都是因为自己。为了救活自己老爹更是挥掷千金。他做了怎么多年的声音，怎么不知都啊那些人在骗他。

如今自己捡回来一条命，去寻死岂不是太不孝了。

“小凤，只要你留下，我马上给你赎身，爹爹会同意你进吴府的门的。”

“公子你，我们以十年为期。”小凤托起吴荥的脸。

“十年之后，天涯海角，小凤也随吴公子走，公子留在坪县，我就做公子的外室。”小凤说的话明眼人都听得出来时敷衍吴荥的权宜之计。人都走了，谁还会十年再回来。

可是戴宸就是能感受到，那表面的敷衍中，有一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