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天道无常运有常，探入底牢血眼惶（4）

就在后续的一些空牢房闪过后，【隐匿之眼】终于来到了水牢的最深处，但画面却突然停住了。

原本空无一物的角落，缓缓变得扭曲而模糊，一双仿佛淬了血的双眸，目光直直地朝着【隐匿之眼】的方向投射而来。

……那是什么！？

那如同燃烧鲜血的腥红眸子反复横扫着这个方位，但还未曾聚焦，像是没发现异常。

但它也不愿挪开视线。

隔着画面扑面而来的，是其中浓稠的，不加掩饰的恶意。

走廊上的夜明珠本并不亮堂，几人看不真切那模糊的黑色影子究竟是什么。画面僵持了良久，那东西才收回了目光，缓缓朝后退去。

——这也是路时荧等待了如此久的原因之一。

至此，所有的画面都播放完毕。

龙北泽好看的桃花眼里有些凝重的认真，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在桌面。

人类的恐惧往往来源于位置，正是因为弄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反而让路时荧心头有些不安：“长公主可是对这东西有了头绪？也不知道……【隐匿之眼】是不是被他发现了。”

龙北泽摇摇头：“不好确定，但星器应当还未被发现。”

东闻月良吊儿郎当地把玩着傀儡蛇的脑袋，“走火入魔？妖兽？傀儡？还有隔壁国家某个家族听说是天生红瞳。不过……啧，看起来可真凶，说不定就是幕后的凶手外道。”

见龙北泽和路时荧两人还在思考，她有些不耐烦道：“要我说，直接和他们长老说，我们要光明正大地进水牢看那个怪东西得了。”

路时荧说：“……有点不对。谷主向我们介绍的时候，没有提到水牢里的这东西。”

东闻月良说：“这影响什么？都关在水牢里了，还能出来祸害人不成。”

龙北泽缓缓吐息，“也有道理，或许谷主认为水牢足够安全、足够禁锢，不值一提。但，水牢，还是要去看看的——”

*

为了防止变数，一番准备后，龙北泽带着路时荧去找谷主佩兰，讲到他们并没有在谷内发现邪祟的气息，因此怀疑是外道所为，希望佩兰能立刻调集所有弟子和长老到广场集合，要求不带任何星器——防止有屏蔽气息的星器影响他们判断——以此来盘查可疑人选。

佩兰为难道：“谷内弟子数量众多，还有些在外头行事的，现在夜深了，全部集合恐怕是有些困难。长老们，怕是有脾气，不会答应——”

路时荧心想，一下子说了三个理由，挺抗拒的。

但佩兰原本以为龙北泽会要求对现在在谷内的弟子进行排查，没想到龙北泽很平静地说：“那便算了。”

她正摸不清楚头脑，龙北泽说：“无妨，那便将排查安排在后日。今日，劳烦谷主送我们去水牢看看，是否有相关线索。”

佩兰马上反应过来，干巴巴地应道：“啊——水牢那种地方，恐怕有染长公主千金之躯……”

龙北泽说：“无妨，外出委托时，我便只是未央，不是磬国的长公主。”

她话说到这个份上，佩兰也没了不答应的理由，她带他们到了水牢口，用传音符喊来今日值班的弟子，带他们越过水牢禁制，进入牢内。

佩兰身后的阴影里一晃，二长老佩桑走出几步，但仍和她保持了距离。

佩桑向她点点头，而后再次消失在阴影里。

佩兰垂下眸子，掩盖住眼底满溢的疯狂。

——但现在还不到能够露哪怕一点点馅的地步。

“辛苦了。”

她用无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

*

一路上，路时荧问了那个值班小弟子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但那位弟子话不多，她得到的多为“嗯”“是”“未曾”“不知”等简短的回答，似是不欲与她多谈。

等几人走过一段路，到达水牢入口处，路时荧和龙北泽都有留意出入的记录表，上面原先只有一人的名字，等他几人走进，上面又缓缓浮现了三人的名字。

路时荧问：“你们医谷的水牢，出入只有这一条道？”

值班弟子说“是”。

而后他拿出芥子袋中的一块刻有星纹的玉石，放入了第一个水牢边上的凹槽。

伴随着机关声与水流声，水牢里的液体逐渐不变。路时荧看了拜访在顶部的星器，发现亥时一刻已到。

其余种种，和他们在【隐匿之眼】里看到的相同。

就此时，路时荧想到了不对，问：“你们送饭的值班弟子呢？”

从亥时到亥时一刻，他们便已通过入口前的那段路，但是却没有看到任何弟子。

这名小弟子被她这一说，也感到有些疑惑，但他没多想：“也许还在里面。”

曲豹似乎已经睡下了，他的禁闭室不同于其他人可以直接被监视，仅有一个有死角的窗口，从窗口的缝隙中看不到太多光亮。

几人向前走去。

路时荧仔细观察着水牢里的囚徒，他们多半都无精打采的，看到陌生人也不吱声，有的拖着疲惫的身子吃着碗里的白饭，有的甚至不分来一点多余的目光。

很快，几人就走过了前边二十个常规的牢房。路时荧一直在心里数着他们转弯的岔口，知道再转一个弯就要遇到那眸子的主人了，忍不住屏气凝神。

转过最后一个弯——

面前的道路空空如也，边上的水牢内同样空空如也。

三人站在那水牢前，路时荧张了张嘴，脑子里却转了几道弯弯绕绕，问：“先前值班的弟子呢？”

还不待这小弟子回答什么，路时荧就被龙北泽召唤出的藤蔓往手边狠狠一拉，“小心。”

路时荧瞳孔一缩，骤然回头看到身后出现一道黑影，手持一柄长戟，横刃朝着方才路时荧在的位置扫来。

因为路时荧被龙北泽拉开，所以这一下直接扫到了看守弟子的背上。看门弟子一个闷哼，就直直向前倒去，掉入了不知何时开启的，这间牢房的大门。

路时荧反手一翻，从【坤鹏】中取出两柄先前刻有星纹的短剑，她步法变换，以一个很巧妙的走位，把龙北泽反过来护住。

这个位置，也方便龙北泽时刻和她互为掩护。

两人此时看清，身后的黑影，是个全身身着黑袍的人类。而来者将面部捂的严严实实，身上传来了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