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我没有骗你

燕汀洲坐在酒店套间的沙发上，两条长腿叠起。

他指尖夹着一支香烟，但却没有吸，任由零星的火光将香烟转为灰烬，又不知道落在哪里。

浴室的水声骤停，许妍婷裹着浴巾走过来。

她并没有坐在燕汀洲身边，而是走到燕汀洲身后，双手抚上燕汀洲的肩膀，抚摸动作间不知道是在按摩放松还是刻意勾引。

许妍婷低下头，带着沐浴后的潮湿低头靠近燕汀洲，用牙齿轻咬住燕汀洲的耳垂。

“汀洲？在想什么？”

燕汀洲没说话，起身将手中的香烟随意按在大理石台面上，随后双手插兜走到落地窗旁边。

燕汀洲看见外面雨滴落了下来，不知道是在喃喃自语还是说给许妍婷听：“下雨了。”

许妍婷笑着走过来，“可不是，沪州的天气我们不是最应该知道了吗？梅雨季，雨来的总是这么快。”

燕汀洲感觉重兮出现在了自己眼前，笑的单纯，但是表情又是那么诡异。

他仿佛听见重兮在对自己说：“舅舅，我喜欢这种腐烂的味道。”

许妍婷见燕汀洲又在发呆，很不满意。于是她伸手朝着燕汀洲身下摸去。

燕汀洲一把抓住许妍婷的手，语气疏离又客气：“抱歉，我今天没兴致。”

“……”许妍婷无所谓笑笑，她将垂落在脸侧的长卷发拨到后面，蹲下身半跪在燕汀洲面前，纤纤素手摸上燕汀洲裤子上的拉链，笑得妩媚动人：“没关系，我可以让你有兴致。”

燕汀洲感受到了她灼热的气息，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窗外的雨声愈发大了起来，燕汀洲在雨滴声中猛然睁开眼睛，将想要进行下一步的许妍婷推开。

他没有收着力度，许妍婷被他推了个踉跄，直接跌坐在地上。

“汀洲！你这是做什么？”

许妍婷很是不满，燕汀洲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自己的邀请，还对她做出这般有失风度的举动，真不知道是不把她们二人约定好的关系放在眼里，还是不把她的家族家室放在眼里。

燕汀洲也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什么，伸手将许妍婷扶了起来。

“抱歉，许小姐，我今天是真的有事，改日我会亲自向许小姐赔罪。”

燕汀洲说着转身想要离开酒店套间，就在他开门的一刹那，许妍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

“汀洲，你若是有了别人，可以和我直说，我并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燕汀洲回过身看她，许妍婷已经晃着一杯红酒坐到了沙发上，白皙修长的大腿和胸前隆起都裸露在外面，端得一副性感模样。

往日燕汀洲看到这般场景一定会有所行动的，到现在他只想回到家中。

于是燕汀洲抿了抿唇，“许小姐，您怕是想多了。”

“……”

＊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甚至夹杂了一阵一阵的闪电。

燕汀洲开着车，看着时不时破开夜空的闪电莫来由得心里一阵烦躁。

也不知道重兮听到打雷的声音会不会害怕。

燕汀洲开着库里南闯了好几个红灯，终于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家中。

打开门，别墅中一片黑暗，但他还是清楚地看见了蜷缩在落地窗旁边的那一小团阴影。

真的很奇怪，明明是个182的男性，整个人缩成一团的时候竟然会那么小。

燕汀洲换好鞋，快步走过去，却在距离重兮五步远的距离停下。

他想要关心重兮，但是他没有忘记下午发生了什么，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于是重兮在等了燕汀洲很久终于将燕汀洲盼回来之后，听到的是燕汀洲不夹杂任何感情——冰冷的声音：“你怎么还不睡，在这里做什么？”

重兮从燕汀洲踏入家门的那一刻就闻见了燕汀洲身上馥郁的香水味道。

无疑，那香水味和燕汀洲身上的薄荷玫瑰味道很配。

重兮本来不想在意这些，因为燕汀洲好歹还是回来了。

他觉着燕汀洲是在意他的。

但他没有想到燕汀洲会这么冰冷的跟他说话，就像……他们两个人是陌生人那般。

哦不……燕汀洲怕是对陌生人也不会这般冷漠。

重兮深吸一口气，香水味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鼻息，仿佛是对着他耀武扬威，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舅舅，我没有骗你。”重兮回过头，在黑暗中，燕汀洲发现重兮的原本褐色的眼眸非常黑亮，仿佛那瞳孔本来就是乌黑的一般。

“什么？”燕汀洲听着重兮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皱眉发问。

“我不喜欢腐烂的味道。”

重兮将头又偏过去，看着在窗上炸开的水滴花，仿佛是自己眼泪落在地上炸开的模样。

“我知道，你和我说过很多次，现在我在问你怎么还不睡。”燕汀洲发现重兮又变成了刚遇见时那般死气沉沉的样子，内心一阵烦躁，他伸手抓了一下头发，语气加重说。

“我睡不着，燕慧云和重耀民死的时候空气中都是这股味道，我睡不着。”

燕汀洲觉着重兮就是在闹小孩子脾气，他走上前将重兮整个人兜着抱起来，大步走到重兮的卧室，将重兮放在床上。

“好了，我在这儿陪你，你睡吧。”

“……”

重兮背对着燕汀洲钻进被子里，缩成一团躲着燕汀洲。

在燕汀洲抱他的时候，当他闻见燕汀洲身上那独一无二地味道的时候，他就已经控制不住眼泪了。

好像是源源不断地水流突然突破了阻挡已久的大坝，又好像是所有委屈找到了宣泄的渠道。

重兮在被窝里无声落着泪。

燕汀洲哪里感觉不到？他手掌之下就是重兮微微颤抖的身体。尽管屋外雨声渐大，掩盖了重兮哽咽的声音，但他还是能清楚地感受到重兮的伤心与难过。

燕汀洲眼底闪过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痛色，他脱鞋上床，侧躺在重兮身边，伸出手臂将重兮蜷缩成一团的身体连同被子一起抱住。

“对不起重兮，我不该把你自己丢在家里，对不起……”

燕汀洲一遍一遍重复着对不起，仿佛这样能够让重兮安定下来，仿佛是在给予自己安慰，又仿佛这是在给不存在的人道歉。

他用着这种方式宣泄着内心不该拥有的却又一直破土而出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