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他们死的那天是我生日

“……”

最后的结果还是燕汀洲更胜一筹，重兮气鼓鼓坐在了库里南后座上，连副驾驶都没坐。

燕汀洲也没管他，而是调了调后视镜，确保自己一抬眼就能看见重兮，这才开车出发。

重兮也知道燕汀洲调了后视镜，他故意不去看燕汀洲，实际上感受到燕汀洲的在意非常受用，甚至心里已经掀起了重重波澜。

沪州陵园距离燕汀洲的家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再加上重兮还从半路上买了两束花，等到两人到达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那时候本来太阳最烈，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在重兮下车的时候突然晴转乌云，最后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这种小雨放在往日燕汀洲是不屑一顾的，但他身边这次跟着了一个重兮，他怕重兮受寒感冒，便自己打着一把黑伞走到重兮那边将重兮接下车。

空气中刮起了风，将还未来得及落地的雨滴吹偏在两人身上，带来丝丝凉意。

重兮打了个哆嗦，却拒绝了燕汀洲将外套给他的提议，而是朝着燕汀洲那边靠了又靠。

燕汀洲瞪重兮，低声骂道，“倔驴！”

但他还是伸出手揽住重兮的肩膀，两个人一起来到燕慧云和重耀民的墓碑前，将那两束菊花放在墓碑前。

白色菊花和黄色菊花很快被雨水打湿，甚至花瓣上面溅上了泥点。

重兮歪着头打量着燕慧云和重耀民的照片，半刻过后，燕汀洲听见了重兮疑惑的声音。

“他们两个本来长这个样子吗？”

“？什么？”燕汀洲不明所以，开口问道。

重兮看着他比划，“我说，他们两个本来是这样？”

燕汀洲看过去，照片上的燕慧云笑的唯美温柔，重耀民温文尔雅……他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同。

重兮轻声喃喃，似乎是在疑惑，又似乎是在自我催眠，“他们两个原来长这样，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呢？他们怎么从来都没有这样神态对过我呢？”

燕汀洲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重兮，他只能伸出手揽住重兮的肩膀，这时他才发现，重兮的身体是轻微颤抖的。

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难过。

不过这个疑虑重兮很快就给他解答了。

他轻声开口道，“舅舅，你知道吗？他们死那天是我的生日。”

“！！”燕汀洲惊讶地瞪大双眼，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可不是吗？自己遇到重兮是在六月十四日，重兮在死人屋里呆了十天，那么燕慧云和重耀民死的时候是六月四日。

六月四日，与警方交给他的资料上面一样。

“所以燕慧云到死都在算计我！”重兮呼吸有些不平稳，甚至声音是颤抖的，不说话时牙齿间轻微打着颤，“她故意死在我生日那天，故意表现的为了我杀死重耀民，实际上是让我余生不得安宁！我如果想到这点是恶心我，我如果想不到这一点，她这是让我在之后的每一年都想起、都认为她是为我而死！”

燕汀洲将重兮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不停用手抚摸着重兮的头发安抚着他。

“舅舅……她不是为了我，她是为了她自己，包括我的出生，她也是为了她自己。”

“对……她是为了她自己，好了，不要想了，都过去了。”

“过去？过不去的，一辈子都过不去的……我能变成这副鬼样子，都是因为她……”

重兮抬起头，惊惶无措地望着燕汀洲的眼眸，“舅舅，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雨渐渐停了下来，甚至天边太阳又露了出来，燕汀洲索性将伞扔到一边，将重兮紧紧搂入自己的怀中，深入骨血那般。

“没关系的，我会一直陪着你，没关系的……”

“你会一直陪我吗？一直？永远？”

“对，我会的。”

重兮渐渐平复下来，燕汀洲牵着重兮的手一步步走下沪州陵园的台阶，随后坐回到车里面。

他有一句话没有问出口，他想问燕汀洲爱不爱他。但他怕听不到想听的答案，便把这个问题放在了心里。

重兮又回到了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坐的坦荡而又端正。

燕汀洲压抑住唇边的笑意，一本正经的将车开了回去。

＊

之后的一周两个人都没有太大的争吵，几乎是和平又有距离感地度过了整整一周。

燕汀洲每天按时回家，而重兮偶尔出去逛逛街，但不变的是，燕汀洲每次回来都会吃到热腾腾的饭菜。

又是一天午饭后，燕汀洲收拾碗筷间告诉重兮今天会几点回家，重兮抬起头道，“舅舅，我晚上有约了，不能在家等你了。”

“……啊……”燕汀洲没想到会这么突然，他想问重兮是谁，但又觉着不该过度干涉重兮的私生活。

于是燕汀洲点点头，只说了一句“早点回家”。

约重兮的不是别人，正是沈香灵。

重兮对沈香灵没有什么怨恨或者是好感，但可能是因为沈香灵也讨厌燕慧云，所以他并不排斥与沈香灵见面。

沈香灵约他在一处禅意馆见面，重兮按照时间点推开了包间房门。

重兮没有想到屋内不是沈香灵一个人，沈君杉竟然也在这里。

“学长？你也在。”

重兮朝着迎过来的沈君杉笑道，沈君杉轻揽住重兮的肩膀，把他拉到沈香灵面前。

沈香灵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重兮找了个距离沈香灵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下。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随便点了一些菜。”沈香灵喝了一口茶，开口道。

“谢谢外婆。”

沈香灵嗤笑一声，“你倒是叫的乖巧，但是你当真将我当成外婆吗？”

沈香灵这人拆台是一把好手，重兮在上次就感觉到了。

他闻言没有什么反应，倒是沈君杉面色一变，小声叫了一声“姑妈”。

“没关系的学长。”

沈香灵冷哼一声，随后开口道，“虽然燕慧云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但你看起来倒是乖巧的很……我们燕家也不是记仇小心眼的家族，你既然是慧云的孩子，自然也是燕家的一份子。”

重兮不答，等着沈香灵继续说。

“我听君杉说了，你是个弹钢琴的好手，还在沪州剧团担任过钢琴首席师，也是个难得的天才。”

难得的天才？重兮心里冷笑，怕是对燕氏制药集团名声有益的工具吧。

“只是我不知道，我也很想问一下……你为什么离开沪州剧团？”沈香灵很敏感的抓到了本质，眼神犀利地看向重兮，一针见血地问道。

“啊……”重兮听到她这样问思考了一下，随后开口道，“好像是我把沪州剧团团长打了一顿，自然呆不下去了。”

重兮说着还满不在意地耸了耸肩，那姿态气得沈香灵脸色一白。

“我就知道燕慧云那家伙教导不出来什么好东西，但你也不该一直跟在汀洲身边……”沈香灵说着扬起下巴，姿态高傲无比，“既然是君杉向我引荐，我就勉强同意将你送出国，这期间你的学费和生活费，都由我们燕家负责。”

沈香灵的样子大有一种我赏赐给你的你就要接好，而且还是要双手朝上恭敬的接好。

重兮表情不变，在安静片刻后轻笑出声，“外婆，我很好奇，您是慈禧太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