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班主任

沈珠把行李箱送到肖云青寝室门前，抬手敲门，门未开，先听到一道俏皮女声大叫：“谁呀？”

门一下子拉开，那道女声的主人看到是沈珠，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下，依旧是笑眯眯，只是没有先前那边热切。

她上下打量一眼，问：“你找谁？”

沈珠摆摆手，说：“我只是来送行李箱的。”

她正扭头回去问，沈珠赶在她之前继续说：“行李箱是肖云青的，她现在人在楼下，同学你先把行李箱放到肖云青的床位上，她晚上回来再收拾吧。”

“行，那她人呢？”她把头探出门外，左看右看，没看到肖云青人影。

“人在楼下。”沈珠将行李箱托付给她后，跟她道别，转身离开。

肖云青在楼下左等右等，实在无聊，就摘下头顶的帽子，用一身手指顶着转着圈玩。

没等来沈珠，倒是等来了她的同桌张思宁。

“云青？！”张思宁惊呼，昨天晚上她没看见肖云青，她桌子上发的卷子还是她帮忙收拾的。

张思宁三两步下了楼梯，指着肖云青的脑袋厚厚的纱布，关心道：“你的头怎么了？！”

“摔着了，轻微脑震荡，不碍事的。”

“你这也太不小心了吧！”

肖云青笑着拍拍她的胳膊：“祸福难料嘛，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张思宁声音立马高了八度，一把拍开肖云青的手，撇嘴道：“拜托，肖同学，就算是活着也要讲究一下质量O不OK？我要是活成你这个样子，我迟早要从十八楼跳下去！”

“幸好咱学校没那么高，不然凭咱学校这个办学条件，张同学真就要跳了。”肖云青打趣道。

张思宁哼一声，辩白：“此一时，彼一时，随机应变懂伐啦？”

“懂，懂。”

肖云青偷偷朝张思宁身后瞄一眼，瞧见是沈珠，还没打招呼，立马被张思宁抓包。

“你看谁呢？”

“你吃饭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张思宁愣了一下回头，正撞上沈珠平静的目光，心里疑窦丛生，她又转头，伸手指着自己，看着呆头呆脑，问：“她是在跟谁说话？你？我？”

肖云青看见张思宁耍宝的样子，忍俊不禁，答：“人家跟我说呢。”

“你，”张思宁不是很信，走到肖云青身边，悄眯眯问了一遍：“跟她认识？”

“初中同学。”肖云青拍了拍张思宁，“还没给你介绍呢，沈珠，我跟她一个初中的，她现在在6班。”

“原来是同学啊，早说啊！”张思宁释然一笑，大方朝着沈珠的方向伸手，自我介绍道：“我叫张思宁，是7班的。”

沈珠浅浅握住张思宁的手，报以浅浅微笑，道：“我知道你，肖云青同桌，经常会看到你。”

“真的吗？”张思宁追问。

沈珠正要回答，肖云青却伸手推着二人的背往食堂方向走，催促道：“哎呀，我知道你们两个人一定相见恨晚，初见似重逢，恨不得就地结义金兰。但是，也要先照顾照顾各位的肚子好不好？五脏庙缺贡品啦，还不快去食堂搂一点垫垫！”

“马上马上，肖云青你别推了！我还没跟沈珠撂完呢！”

“那我们边走边聊好不好啊，张同学？”肖云青微笑，眼神饱含怨煞气，仿佛张思宁一个不答应，就要将她就地格杀。

张思宁讪讪一笑，跟沈珠道：“我们边走边聊，边走边聊。”

三人行，从食堂到教学楼才分道扬镳。

张思宁兴奋地跟沈珠挥手道别，沈珠笑着冲她挥挥手，反倒是牵线搭桥的肖云青被她们二人齐齐冷落。

“走走！进教室！马上早读了！”张思宁低头看了时间，拿手背拍了拍肖云青的胳膊。

进了教室，收拾好一切之后，肖云青问张思宁：“今天是什么早读？”

张思宁也不知道，她仰头在教室里看了一圈，一名语文课代表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奋笔疾书，叫了声：“课代表！今天读啥？语文吗？”

课代表不耐烦道：“哎呀，不知道！你们问罗江雁！她也是语文课代表！”

“那罗江雁呢？”肖云青也问了句。

“罗江雁，罗江雁…”那名课代表停笔抬头，嘴上呐呐自语，眼一扫，在教室前面没有找到，又转身扶着椅背站起来，去教室后面找，也没找到。

不过他倒是有其他人选。

他看到英语课代表坐在教室后面安静看书，几步走上去，趴在人家桌子上问：“诶，昊子，今儿读啥？”

“今天读语文呐，赵涂你傻了吧！”

“真读语文？上星期不也是语文开的头吗？这星期又是？”赵涂惊讶大叫，手重重拍在刘山昊的桌子上。

刘山昊抄起手上的书拍他：“你有病啊！”骂完他又伸手指着前面肖云青的背影，压低声音道：“你没看见她脑袋上的纱布啊，声音小点！”

赵涂吃了一记猛打，又听到刘山昊的话，强压住脱口而出的痛呼，捂着手蹲在刘山昊桌子旁呲牙咧嘴。

前面的肖云青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转头看了一眼刘山昊这边。

赵涂弹起来，强装镇定，笑得勉强道：“不痛！小伤！”

刘山昊瞥了他的手：“小伤。啧啧啧。”

“不懂，我这才叫男人！”

刘山昊笑笑，朝着肖云青摆摆手，让她转回去，自己还悠哉悠哉把书摊开翻了一页，哼着小调，翘着椅子晃啊晃的。

他还不忘趁机阴阳怪气：“哟哟哟，男人”刘山昊合上书，偏头看着赵涂，头还左右摇了摇：“啧啧啧，男人哥。”

罗江雁进教室正巧听见这一句，她接嘴道：“男人哥，今天该你领读了！”

班级里的人被罗江雁这一句“男人哥”逗得哈哈大笑，其中不妨有几位好事者也跟着喊：“诶！赵涂！”

赵涂脸憋的通红，听到有人叫他，他大声叫道：“做啥子！”

“男人哥！”

好事者看见他转过来，齐声喊道。

张思宁笑得不行，模仿着赵涂，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粗声粗气道：“这才叫男人！”

“够了！够了！我说够了！别笑了！”赵涂红着脸，试图恐吓众人：“你们再笑我就…我就…”

赵涂支支吾吾半天，没憋出什么东西，罗江雁眼看大家笑得更加欢，抬手让他们安静：“好了好了，别笑了啊。”

“赵涂，你快去带早读！”罗江雁走到肖云青这边，看见肖云青头上的纱布，问了句：“云青，你这是…”

肖云青嘿嘿一笑：“摔着了，没什么事。”

一旁的张思宁不满，打了一下肖云青的胳膊，跟罗江雁解释道：“江雁你别信她，她满嘴跑火车，她天塌了都嘴硬。”

罗江雁又问了些情况，肖云青一一回答，然后罗江雁一走，肖云青就写了张纸条递给张思宁：“同桌，罗江雁怎么回事？”

张思宁一看，从笔袋里抽出一根笔，就着肖云青的纸回道：“她现在是…所以…”

肖云青在一旁看着张思宁写下了一个又一个鬼画符，她低头贴着张思宁说：

“你写的什么啊，我只认得了几个字。”

“没文化！”张思宁嗔骂了句，“你认不了这是行书？”

“行书？”肖云青把纸条拿过来仔细端详。

行云流水般的字像是敦煌壁画上飞天的飘带，肖云青惊叹道：“这就是行书啊！”

张思宁抓走那张纸，捏着它抖了抖，显摆道：“啧啧啧，目不识丁。”

“切，显摆个屁，乱用成语。”肖云青翻了个白眼。

赵涂拿着语文课本走到讲台招呼：“诶诶，早读了早读了，吃饭的聊天的喝水的打闹的都注意！拿出你们的语文书！”

众人归位拿书，然后站起来。赵涂站在讲台上，把全班的情况尽收眼底。他看到几个没站起来的，刚想提醒，门口传来一声咳嗽。

前排的视线看过去，来者正是班主任杨华南。

“我去，快快，南哥来了！”那些还没站起来的人，看见杨华南锋利的眼神，立马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课代表，还不快带领着早读！”杨华南吩咐道

“好的！大家把语文书必修一翻到第6页…”

很快，书声琅琅环绕校园各个角落，早读开始。

杨华南环视全班，最后走到肖云青这里，伸手敲了敲肖云青的桌子：“肖云青，跟我出来一趟。”

“哦。”肖云青放下语文书跟着出去了。

离开之前，她还趁机问了张思宁：“诶诶，张思宁，你说南哥叫我干啥？”

张思宁耸肩摇头：“不知道。”

肖云青望了一眼门外的杨华南，杨华南戴着眼镜，镜片下的眼神严肃，冲着她轻轻点了一下头，似在催促她快点过去。

肖云青不敢怠慢，只好跟着出去。

她刚迈出班门，杨华南却指着一处地方说：“我们去那边说。”

杨华南这一副样子让肖云青心里隐隐有些不适，她微微皱眉，将那些不适藏了起来。

“老师，你找我什么事？”肖云青到地方之后反问杨华南。

但杨华南始终深沉，这份深沉落到肖云青眼里就变得有几分可怖。

杨华南先盯着她，然后轻轻叹气，最后才开口：“你应该清楚我找你是什么事。”

什么叫她应该清楚？

肖云青在那一瞬，脑海里飞速闪过零星的几个片段，但仍旧对接下来的事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