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阿琢目录

第22章阿琢

制衡定北侯的棋子失踪,无论是余世修还是萧启都乱了手脚,尤其是萧启,若人是被余世修的人劫走也就罢了,可若是别的……

万一传到定北侯耳朵里,便是交好不成反结仇了,萧启不寒而栗。

路福见萧启脸色难看,低声道:“王爷,依奴才看,怕是余家下的手。”

萧启吐出口气,“最好是他们。”

如若不是,那可真是要头疼了。

路福小心地问道:“那王爷,这人还找不找了?”

“让他们把手都收干净了。”萧启沉声,“别让人查出咱们插过手,找机会……试探试探褚元广。”

路福连忙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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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雅间,萧启笑说:“难得定北侯赏脸,今日——”

“谈不上赏脸。”褚元广将他的话截过来,“王爷相邀,小侯怎敢不给面子。”

萧启不动声色地顿了顿,从这话里听出点不妙的意思,总觉得有些……阴阳怪气的。

“侯爷说笑了。”萧启勉强笑道。

“不敢。”定北侯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随即道:“侯府失察,如今朔郡翻出了件旧案,小侯得去彻查此案,先饮为敬,这就告辞了。”

同那晚接风宴如出一辙的行径,先喝一杯,然后起身走人。

可萧启的笑意却瞬间僵住,一颗心不断下沉,结果到底还是他最不愿见到的,那晚带走刘念安的人,不是萧韫就是褚元广!

“侯爷!”萧启猛地站起身,叫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褚元广。

褚元广顿住,回过身问道:“王爷还有何指教?”

萧启心乱如麻,勉强镇定后挤出一丝微笑,“前日本王从顺天府截下一人,自称入都状告朔郡官员……本王擅自做主将人拦下,本想交予侯爷处置,却不料被人劫走,如今看来是侯爷的人,本王也就放心了。”

褚元广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那小侯该多谢王爷,告辞了。”

待他走后,萧启一掌狠狠拍在桌子上。

实在是功亏一篑!

可他想不通,若是褚元广早有准备,为何那人都要去敲登闻鼓了也不阻止,甚至过了两天后才从他这儿将人抢走,除非……

在他抢先后褚元广有意试探!

萧启一个人已经脑补出许多,可事已至此,得罪定北侯已成定局,萧启又头疼起来,简直是诸事不顺!

而另一边,褚元广离开后便拐入了另一个雅间,里头正坐着郁柯何萧韫,还有在萧韫身边的谢寒枝。

谢寒枝今日着茜色袍,交领将尚未痊愈的伤势都遮住,只剩颈上青紫的淤痕,见褚元广回来,他眨眨眼笑了一下,说:“侯爷回来了,他知道以后脸色是不是特别难看?”

褚元广刚一坐下就哽住,“是,是不怎么好看。”

谢寒枝笑出了声,忽地起身站到了窗边去。

郁柯一愣,“小寒枝,你干什么呢?”

“他等着看安王呢。”萧韫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这朵小梅花虽纤弱了些,心劲儿却不小,此番吃了大亏,刚清醒不久就开始从萧启身上找场子,这会儿怎么可能错过看萧启的热闹。

郁柯挑了挑眉,到底没忍住笑出了声,眼神却瞄向萧韫,“你就这么纵着他啊?”

萧韫没将刘子庚旧案从何处得来的告诉他们,郁柯自然还以为让褚元广答应见萧韫,就是用来等着这一幕好哄谢寒枝的。

但他也没想错,萧韫本就是这个意思,他从容道:“说好了给个交代。”

靠在窗边的谢寒枝将两人的话听了个真切,转过身来坦然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伤,“看个笑话不过分吧?”

他嗓子还有些哑,颈上的淤伤泛着乌紫色,在白瓷似的肌肤上狰狞明显。

这还只是他露出来的。

“不过分不过分。”郁柯摆了摆手,起身凑到他旁边一起往外张望,兴致勃勃地,“让我也看看。”

很快两人就看见楼下走出门行色匆匆的萧启,郁柯微微眯起眼,目光带着些惋惜,轻声说道:“他不犯蠢的时候还挺聪明的,凌鸿,差那么一点儿,你可就让姓余的和他一起推坑里去了。”

褚元广无言以对,“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谢寒枝轻声:“什么聪明,只是运气好而已。”再加上一些狠毒。

萧启的运气自然是好,生来就是皇上和皇后的嫡子,若换了旁人那种境况下他焉能活命?偏偏有端王将他保下来,余太师连苛待都不能,让他锦衣玉食地活到现在,就连刘念安,都是这么好巧不巧地落到他手里。

可惜,他的一生幸运就要到此为止了,谢寒枝无声地笑了笑,突然,没受伤的右肩被很轻的力道拍了拍。

谢寒枝回头,萧韫正站在他身后,手中那把竹骨扇还搭在他肩上,笑着问道:“看够了么?该回去了。”

谢寒枝伸出一根手指,小心地将那把折扇推开,还不等开口,郁柯便笑说:“萧子桢别扫兴,你那王府四四方方一片天,小寒枝好不容易出来,就这么回去岂不扫兴?”

一边说一边要去伸手勾谢寒枝的肩,结果手还没落下,便被一把折扇死死拦住。

“别乱碰。”萧韫蹙眉,手腕施力轻轻一挑,便将郁柯的手拨开,顺势捉了谢寒枝的腕将人带到自己身边,一番动作行云流水,这才解释道:“他肩上有伤。”

郁柯讪讪缩回手,“看我这记性。”

谢寒枝低头瞧了瞧自己还被捏着的手腕,暗示性地轻轻一动,提醒萧韫可以放开了。

萧世子清冷矜贵,从来不与人亲近,就连好友也都碰不着他一片衣角,那眼下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谢寒枝不知第多少次觉得萧韫的设定有些歪。

但萧世子本人仍旧从容斯文,略微低头对身边的谢寒枝说道:“李叔嘱咐过早些回去服药,想玩改日再出来。”

“好。”谢寒枝匆匆应下,他有些受不住他低沉清冽的嗓音和哄着似的语气。

萧世子自然是不必与他商议的,身份相隔天堑的两个人,萧韫只要说一句走就可以了,就像在安王府初见时那样才对。

无论是亲自去教坊司抱他回府,还是在王府内的尽心照料,都让谢寒枝感觉到发自内心的……不安,皎洁干净的月亮人人仰望渴慕,可当月光温柔的、长久的眷顾一人的时候,便会如同蛊惑一般,令人情不自禁地生出想要独占月亮的欲。

这太危险了。

谢寒枝知道,一旦贪心太过不愿放手,踏上那条铺满月光的不归路,尽头不一定是云端,也可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萧韫对郁柯和褚元广告辞,带着谢寒枝上了马车,却发现这少年一直都在走神,甚至上马车时还刻意避开了他伸出去搀扶的手,就连坐上马车后,都选择了离他很远的位置,清瘦单薄的少年恨不得将自己缩进角落。

只这么一会儿,萧韫便明白了,谢寒枝在躲着他。

“寒枝。”萧韫忽然开口,将这两个字念得又慢又轻。

谢寒枝猛地抬头,摆出了那副惯用的无辜又狡黠的笑。

“篱菊寒梅,皆是花中君子。”萧韫好似只是与他闲话一般,“给你取名的人很上心。”

他说起这个,谢寒枝的眉眼也柔和几分,轻声道:“我娘说过,生在教坊司非我之过,古人称盗为梁上君子,音律雅致,乐人自然也可为君子。琢之磨之,玉汝于成,幼时我娘唤我阿琢,寒枝是后来的名字。”

阿琢,寒枝。

谢徽音对亲子的心意尽在其中,她要谢寒枝挺起脊梁做人。

萧韫有些明白教坊司为何会有谢寒枝这样的人,谢徽音也当真未曾辜负昔年雍都第一才女之名,她在这世间最阴暗脏污的地方,亲手养出了一朵坚韧的白梅。

“阿琢。”萧韫轻声地念,“这是你的乳名?”

听他念出这个名字的瞬间谢寒枝就后悔了,后悔将这乳名说出来,乳名唯有长辈与亲近之人方能唤,自从娘亲走后谢寒枝就再没被这么唤过,萧韫却念得这样亲昵顺口。

……简直听不得一点!

谢寒枝“嗯”了一声,又低低地说:“我娘才叫的。”

萧韫权当没听懂,忽地一笑,轻声问道:“之前不是还说,想要报恩?”

谢寒枝:“……”

他是说过这话。

不过……这可是白月光,总不会为难他吧?谢寒枝有点不确定地暗想。

萧韫不紧不慢地说:“我长你七岁,既是要报恩,叫你唤声兄长总不为过吧?”

这就是挟恩图报,谢寒枝蜷起指尖,心想左右他也不吃亏,可唇翕动了半晌才细若蚊呐似的唤了声“萧韫”,又顿了顿,飞快瞄过去一眼,用更低的声音说了两个字:“…哥哥。”

萧韫半晌没说话,回味够了,才轻叹:“还挺好听。”

谢寒枝:“……”

这是萧启让他假扮的那个一天说不上一句话、不苟言笑清冷高贵的白月光?

主角面前一个样,配角面前一个样,这白月光还两幅面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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