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该当恨起目录

第13章该当恨起

后来意湖的水荡起了丝丝涟漪,从猩红也荡向了燕支暗牢中。

“小孩,你都命不久矣了,还笑的这般开心,是梦见什么了?”南栀璃擦拭着她脸上的疤痕有些怜悯道。

在那个梦中她好似奔向了齐襄岭的草原上。

那是景安二七年的春三月。

她一身青衣骑在马背上看向不远处的那人眉眼带笑,嘴角的笑意不曾落下半分,盯了许久。

“小将军,你一直瞧着风鹤副将做什么,难不成你心悦于他?”一位身着荼白衣袍的女子也骑在马背上与她平行着好奇的问。

“我……嗯。”瞒娇儿迟钝着刚想反驳什么,又点头回。

“心悦,为何不相告?”她又问。

“止行,自我把她带回这里起,她除了给我画花钿时说过几句话,就没在理会过我几回,你看……这战事还未平息,她是不会应的。”瞒娇儿摇了摇头闭眼又道:“她大抵觉得国无安平日,何谈情爱,能瞧着她就好,等日后战事平息,我再说也不迟。”

“小将军,属下觉得他会应,你瞧。”何止行看向正奔过来的风鹤副将手里还攥着的花她笃定道。

“她跑来做什么?”瞒娇儿震惊道。

“快,止行,跟我骑马回去。”她将马转向后方一用力便驶了出去道。

何止行怔愣着,等风鹤副将到了近旁她才反应过来:“风鹤将军,你……”话还未说出口心想(小将军,你跑什么?)

“我来问问,她来做什么?”风鹤将花藏在身后急切的走上前问。心想(我这…花……要怎么送给阿瞒,她才会知晓我心悦她。)

“这……将军,她闲来无事,出来…透口气。”何止行低头行礼无措道。

“透口气?”风鹤疑问。将背后的花攥得紧了些冲着瞒娇儿吼:“你六艺可会了,诗书可读了,就敢出来?”

瞒娇儿听到她的话将马停了下来回:“会了,师父。”

“但我想告诉你,人生不过大自在,我要荡了那乱世,去见草原大漠平,金戈铁马将在前,不破蛮夷终不还。”

她跑远了笑着道:“萧恩钰,我喜欢你,打幼时起我就喜欢你,我要让你见太平盛世,要你日后做我的人。

“你说什么呢,那是''还’不是‘还。’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风鹤责骂着,气得两眼直冒火手里的花攥的更紧了说:“回来,你把话说明白。”

“将军你消消气,先前她去学堂那一个月,有半月都是在景生亭看景来着,没识过几个字,念在还对了几个字的份上,你别与她计较了。”何止行下马挡住风鹤副将劝道。

瞒娇儿骑在马背上吼:“我说,你撩滴很✻,要让你做……我的人。”

“你挡着我做什?”风鹤佯装生气道。眉头紧锁心想着(我的花…还未送……)

“将军,你请回吧,她都没影了。”何止行,行礼劝阻。

“这……好…回就回。”风鹤把花攥在手中气道,转身走了回去。

何止行骑上马追了上去,看向远处(小将军,你还真是……)

瞒娇儿骑了数里又道:“还真是,未曾相识先一笑,初会便已许平生。”

白马奔向落日,天边的红霞也映了上来,她骑着马望向夕阳笑着:“关关难过关关过,那就祝你我前路漫漫亦灿灿,会见到太平的,萧钰。”

夕阳落了暮,白马青衣的人影也驶向了黄昏。

天暗时分,白云乔才从暗牢中醒了过来手上带着镣铐摸着脸惊道:“消……下去…了?”

“嗯……南栀璃前些时日给你治好了。”北雀摆弄着饭菜回。

你现在伤情好转许多,可学会走了?”北雀问。

“我…会……”白云乔靠在墙角抬眸虚弱道。

“走一走,我瞧瞧。”北雀命令道。

白云乔从角落里颤颤巍巍的起身,向前走了几步,一记重鞭猛的落下。

北雀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别拖地。”

白云乔步履有些沉重的向前走着,手握紧了一次又一次,想挣开镣铐,可她使不上力,更动了不武,只能向前故作轻松的走着,转回身时,鞭子没有再度袭来,见到的是他坐在食案旁朝自己招手。

“过来,把这些吃了。”北雀说道。

白云乔走了过去,忍痛坐了下来,瞧着眼前的菜肴未敢夹起停留着坐在那里不曾动过。

“没毒,可以吃,等你吃完我再说。”北雀试了一口道。

白云乔见没毒,便吃了起来,半刻后她道:“你可以说了。”

“我属下教你的话,你可会说了?”

“没…听过……他未曾教…”

“你是不愿说?还是觉得我会心慈手软?”北雀走到她面前揪起她的衣领道。

“放……开……”白云乔手扶着衣领厉声。

北雀将她绑回刑架命令道:“上刑具,我看你能挺到何时。”

行刑的人带着耳塞,将麻绳套在她头上,又拿起木楔放于麻绳缝隙中,拿起木锤问:“主上,要行刑吗?”

白云乔挣扎着问:“拿走…你……给我……戴的什么东西?”

“脑箍,你试试就知道了,上刑。”北雀坐在木椅上惬意的说。

“梆。”

一声木锤砸在木楔上,她的头受到外物紧缩的力,已然难以挣开,耳旁传来的震击声让她头痛欲裂的嘶叫着:“啊……”

北雀起身挑起她的下颌道:“说与不说在你。”

白云乔眼眸微抬回:“忘了……”

“要我再说一遍吗?”

北雀没好气道:“上刑,我说着,你听清楚。”

“梆。”

木锤再度落下,她经受不住哀叫:“啊……”摇晃了两下头想缓解疼痛,喘着粗气,想说话,可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张着嘴。

北雀说道:“罪臣昭芸谋反叛国,该当绞刑,还请陛下赏赐,你可听清?”

白云乔昏沉着,看着他嘴的起伏,早已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强撑着扯着嗓子胡乱说道:“什么……混账话……没听清……”

“好,你骨头硬,我去寻你师姐。”北雀转身走了出去。

白云乔摇头:“别…我…我……可以…说…”

“你瞧,她身上可有梦醒针,一针可折寿十载,你是要我用几针?”北雀将唐诵放到地上拿着针威胁道。

“说…我说……”白云乔应答着。

北雀命令着行刑的人说:“把刑具撤了,你下去吧。”

刑具被卸下,她瘫倒在地,看着眼前的师姐。

“你瞧,这牢外的雪下的多好,你去那里给我跪着,一边磕头一边说,什么时候说顺了,我什么时候考虑不下针。”

白云乔踉跄着站起身朝前走去,身子逐渐有些摇晃,正要跪下去时,猛的听到一个声音,语气有些微弱的说着:“不…要。”

“你磨蹭什么,不想她活了?”北雀见唐诵醒了过来,有些惊又补了一针刺向唐诵的脖颈处,朝白云乔吼道。

她没犹豫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嘴里喃喃着:“罪…罪臣……罪臣昭芸……谋反叛国…该当……绞刑……还请…陛下……赏赐……”

她一遍遍的磕着头,重复了数次,额头处磕出了血痕,那句话也没说顺,她反复呢喃着,可口中好似含了什么,总磕磕绊绊的说不出,她只好紧握着手,攥的越来越紧,缓了半刻低声:“只能搏命了,都是死,能与你葬一处乃我幸。”站起身快步走到他近旁救下唐诵,与他搏杀着。

白云乔抽出唐诵身上的剑,朝前刺了出去,又划出一剑,两人厮打着,半晌她便落下阵来,北雀夺了她的剑将她绑在刑架上,怒斥:“你要反,那每两日三记锤击,到你愿意说顺为止,饭的话,就一日一次,你师姐,你也不用再见了。”

白云乔清醒了片刻便昏了过去,此后的数日里她都在经受着敲击之痛,两月后,直到她近似痴傻时才说顺了那句话。

临近将她带上朝的前一晚,北雀想再度提起她时,她用挡着,北雀才瞧清那玉骨花印痕,惊慌失措的道着歉:“对不住…对不住…将军……此药可保你一命。”想将药给她服下。

白云乔痴傻着用手挡住,嘴里反复着那句:“罪臣昭芸谋反叛国,该当绞刑,还请陛下赏赐。”

北雀扶住她的手,将药给她吃了下去,又给她打昏了过去。

景安三二年,腊月初,卯时。

盛京城,朝堂上。

皇甫政坐在龙椅上道:“南成侯,将罪臣昭芸,给朕带上来。”

南成侯应了声走了出去。

片晌,他将昭芸带到殿前,便坐了回去。

昭芸背挺的笔直,痴傻着走上前通的一声跪了下来说着那句话。

朝堂百官见此心中疑惑着(这是昭芸将军?)只呆愣的看着却也没敢言语些什么。

皇甫政听到那句话后起身呵斥:“罪刑都认了,还要称臣吗?不是该称‘奴’吗?”

“奴…罪奴…罪奴…昭芸……”她回道。

“既已认罪,明日行刑,有本启奏,无本退朝。”皇甫政说。

“臣,不愿信,昭芸将军定是中了奸计,才会如此痴傻,臣……”杨暮跪求着。

“阁老年事已高,怎辩人痴傻呢?”南成侯起身回。又走到昭芸身旁瞧着道:“我瞧着这不是痴傻,这是伏法了。”

“臣,请陛下彻查,不知陛下是否允臣一诺。”陆无茗跪着行礼道。

“是,可既已伏法,便无须再议,此事交由皇太子全权处理,待朕凯旋再议。”皇甫政衣袖一挥正要走出去,杨暮又道:“老臣,愿随陛下出征。”

“好,允了,退朝。”

大臣们这才缓过神来,都散了下去,退了朝。

杨暮此时走到陆无茗身旁将他扶了起来拍了肩低声:“老臣在,晚辈只需顾好自身。”

陆无茗行礼不解,可没在问些什么。

皇甫政刚出盛京不过几日,皇甫度就下令行刑。

腊月初七,午时三刻,盛京城荒山外,刑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奴昭芸所犯谋逆之罪,本应斩首示众,但念其有功,减为绞刑,行刑。”太监念道。

白云乔走上刑台,底下子民哭声一片,可依旧有人嘲讽着:“伏法好啊,还什么将军呢?不照样会反吗?哪来的什么忠心?”也有人朝她扔着烂菜叶叫骂着。

但依旧有人替她挡着,玄衣少年回讽:“你忠心不反,怎么没见你也亡于战场之上?她伏的什么法?又有何错?将军为子民不畏死,为的是你我口中的安乐,而她拼命保的子民,说着此等诽谤之言,你不觉得你可悲,可耻吗?

“我有什么可耻?将军本就该如此,她谋反,就该当斩首示众,绞刑,算是便宜她了。”

“你…你们……这些喂不饱的狼,还有这些贪官污吏,昏君之主,早就该亡了。”玄衣少年怒骂着。

在那一声声争吵中,帮昭芸说话的子民都被打了出去,余下的子民也只敢怒不敢言的看着。

她还是没避开那些砸向她的烂菜叶,更是听着那一声声的谩骂与诋毁在她的耳中来回重复着,她痴痴的看着……那一幕,眼角本要落下泪来。

可仅半刻,她又摇了摇头将眼里的泪花忍了回去笑着走向那绞刑台,将绳索用力拉紧,没有挣扎半分,自愿死在那绳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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