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你为什么不开心呢”

“小小，这是什么地方，我第一次来哎。”江然下车后，东看一阵西看一阵，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样子。

这里是绿荫大道中间的一条小路尽头，平时鲜少有人到这里走动。

傍晚的黄晕印在土黄色的小道上，两旁的树木构成一扇门，远远望去，像是一道幽深的时空隧道。

小飞虫极多，成群的萦绕在身旁；许是因为了无人烟的，蚊子倒不怎么光顾这里。

随着“呲”得一声，一阵清新幽香的味道散在空气中，小虫子赶忙为这香气让路，周围终于清净了些。

“花露水，夏天要常备。”许小小晃了晃手中的瓶子，又朝着江然一顿喷。

“小小，别喷了，味道太重了。”江然一边笑着，一边佯装着受不了的样子，连连咳嗽。

花露水是江然最喜欢的牌子，也是她最喜欢的味道。金银花伴着夏天独特的气息，即使许多年她也从来不曾忘记。

不过，只是随口一说，小小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我喜欢的花露水呢？

你对谁都是这样吗？

“这个地方，是我每次烦躁的时候都会来待一会儿的地方。”寻着一块还算干净的土地，小小拉着江然坐下来。

“你听，距离我们不远处，那条大道上车子来来往往的声音，而我在这里，只需要听着，他们都与我无关，遗世独立。”

江然静静地听着身旁人的话，只是将手搭上了她的肩。

你好像不开心。

你为什么不开心呢？能和我说说吗？

江然这样想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其实以现在她们俩的关系，还远不到可以互相倾诉心事的时候。

她这样想着，也就这样问了：“不开心吗？”

却也只敢问出半句话。

许小小愣了愣，继而噗嗤一笑，似乎没想到江然会这么直接，也诧异身旁人的敏感。她将身子挪了挪，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散在江然脖颈。

“没有，只是想到了一些事。”并没有多说什么，一下子掐断了话头，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沉默下来。

这其实很不许小小。众人眼里的许小小，永远是废话不断，是一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小麻雀，是别人的开心果。她从来不会让话题冷却，有她在的场合总是很热烈。

现在并不是神采飞扬的许小小。日常欢乐的气场被沉闷取代，而嘴角却是习惯性上扬着，像是一个小丑即使下班也不忘职业道德微笑着。

她的眼睛望着远方，又貌似没有看向任何人或事。

或者许小小也没有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在旁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情绪，第一次不暖场任沉默蔓延。

“你为什么不开心呢？”江然认真地盯着许小小的眼睛，固执地问着，“考试的时候你还好好的，为什么现在不开心呢？”

“我......”许小小生平头一次结巴，她是没想到，话题还是被绕回来，稍微组织了一下措辞，她再度开口，“那个我考试不太好.......”

“你不想说，可以直接告诉我呀。”江然好笑地盯着小小张了又闭的嘴，“不用勉强的。”

那你还问。许小小挑了挑眉，站起身拍了拍沾染的尘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嗯。”

夜色渐浓，小县城的街上已人烟稀少。漆黑的楼道只传来偶尔的“哒哒”声，那是水管滴漏的声音。声控灯一如往常的不给力，任江然怎么跺脚都纹丝未动。

罢了，江然无奈的叹气。卸下书包，把鞋踢掉，她让自己陷入柔软的大床。

“江然，我以后这么叫你了。”

“江然，你喜欢看小说吗？”

“我跟你说，那件事......”

不由自主的，脑中浮现出与许小小初相识的情景。那个人是个话痨，在短暂的陌生之后，她和前后左右的人都聊了个遍，甚至斜前方的人也不放过。

江然在一边目瞪口呆地看着，许是表情过于震惊，许小小边与别人聊着，一边还不忘“撩拨”她。

“你为什么只用这种花露水？”许小小的身子向江然这边倾斜，歪过来的脑袋使劲嗅着。

“味道，我喜欢，只能这种。”

“讲究！”

听到这里，许小小结束与别人的话题，和江然掰扯起了花露水的问题。这么熟络的一个人，竟然也有冷场的时候吗?

“没什么事......”明显遮藏的话，突然冷掉的气氛，不一样的一个人。

这很反常，而且我对她太在意了。江然这样想着，渐渐沉入梦乡......

现在的天不算大亮，太阳都在偷懒不肯出来，勤奋上进的学生们已经争先早起。

站在窗边，望着楼下穿着校服骑着电车的人们，再扭头一看闹钟，五点二十......

江然不禁咂舌，随之慢悠悠拿起牙刷往卫生间走去，待一番收拾早饭后，距离早自习仅剩十分钟。

糟了，失策。看到时间，江然忙不迭地抓起钥匙，跨上电车，飞奔着向学校。

“孩子们，都快点都快点！”

是校长，他总是闲着没事在校门口、楼道里溜达。此时他正挥着手，老鹰赶母鸡似的招呼着学生。在卡点的人流中，江然远远地望见了许小小的身影，意外的是她穿上了校服。

“小小！”前面赶着车子的人停了下来，转头寻找着声音来源。

江然急忙地向着她奔过去，“这里！”

“慢点，你怎么来这么晚？”由于奔跑带来的惯性，江然刹不住身子，许小小赶忙扶住她。

“预估错时间了。还有，明天就出成绩了。”

“这么快吗，真速度。”

“当然，这个学校很速度的。”

“是我不懂了。”

有了迟到的陪伴，江然也不那么火急火燎，而是与许小小一起闲聊着走进班级。

“秦始皇是残暴，但他功劳更高，刘备算什么.....”一进门，就瞅见白米一拍桌子，气势汹汹地和高哲对峙。

高哲也不甘示落，奋力回击着：“我说的不是秦始皇，是暴政，别歪话题！”

“暴政确实存在，功劳也很高，你俩别吵了，待会老师来了。”许小小一句话四两拨千斤，成功避免了一场战争的出现。

“还好有你。”江然叹了口气。自打后面两位成为同桌后，江然每天都在白米的“然然你给我评评理”中度过。

后续是许小小加入评理大队，次次和稀泥却能使双方都哑火，也是别有一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