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冷战风云
“其实我,我得缓一会。”许小小看到江然忽然把头埋进臂弯里,莫名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句。
江然没料到许小小突然开口,她猝不及防抬头。尽管把眼泪擦拭地干净,可是通红的鼻子和眼圈还是出卖了她。
“什么?”话脱出口,就连嗓子都是哑哑的。江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掩饰性咳了咳。
“我是说,我没有故意疏远你。我只是需要自己缓一缓好吗?”
明明不是很冷漠的语气,江然却在每一个字中都听出疏远。她负气转过头,不让许小小看到自己再次控制不住的神态:“行,你自己缓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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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然和许小小的冷战,是白米最先发现的。
“然,你怎么不叫许小小一起啊。”是一次体育课,白米看到许小小在操场边独自刷题,江然站在距离许小小十万八千里的地方,频频转向小小那一边,却不肯过去说一句话。
“她说她要一个人缓一缓。”江然尽量平淡描述这个事实,但是白米愣是听出一丝咬牙切齿的感觉。
“缓,缓什么?”白米迷茫,“你俩打什么哑谜呢,你不说那我去问问她喽。”说罢白米径直向许小小走去。
,没走出几步,江然把白米拉回来:“别去,不准去。”
“那你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吧。”白米拂开江然的手,盘着腿坐在草坪上,“还是同桌呢,有什么话说开不就好了。”
说开?江然心中暗自摇头,如果可以轻易说开,现在又怎么会是这个局面。况且自己,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许小小这个人,过于霸道不讲理,让江然总是摸不清门道。过于揣测,却经常会走成弯路。名为许小小这个谜题可不好解开。
“行吧,不让我找她问也可以,我自有办法。”白米冲着江然眨了眨眼,给出一个“你放心吧交给我”的眼神。
虽然不知道白米具体要搞什么名堂,但江然并不将希望寄托于此。那一次许小小说要缓一缓之后,江然和许小小一直处于类似冷战状态。
“小小,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应该谈一谈。”在第三天“冷站”之时看到自己桌子上的新鲜包子豆浆,江然终于忍不住开口想要打破此时的状况。
世界上怎会有如此奇人,一边说自己需要一个人一边又顺手做着关心着使人生出我们并没有冷战的错觉。江然觉得自己始终要被许小小折磨疯。
“嗯,谈什么?”许小小从一堆红笔字中抬头,“咱们现在这样挺好的。”
若是许小小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之后江然感觉有一股火从脚尖窜到心头,忽的在心中炸开:“我想谈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生气就和我吵架,不生气就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不要这样,这样......”
话尚且说不完,泪水不争气相继而出。江然狠狠用袖子擦干眼泪,想继续开口却觉得喉咙间像是被木头栓子堵在中央,干硬发涩,竟然吐不出一句话。
真是没出息。
江然在心中吐槽自己,碰到她的事情,我就没有一件是争气的。
“这样什么?”许小小拿出纸巾上手擦拭着江然的眼泪,动作轻柔,“你别着急,继续说吧。”
清了清嗓子,江然别过头,不自然地回着:“这样什么,你不清楚吗?”
“我......”许小小语塞,她收回纸巾,搓了搓手,“好了,我其实......”
“你是在生气吗,气我偷偷跟着那群人然后知道了你的大秘密?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其实也没有错吧,小小你总是这样心里话憋着从来不说,”江然眼睛红透了,她哽咽着,“是我,我还不值得你信任吗?”
这句话问得很没有道理,很少有人会对一个认识不到两个月的人拥有什么信任。但是江然固执地想要答案,彼时她还不曾察觉这份执着从何而来。
许小小听完江然的发泄,仅仅是站了一会,而后重重叹口气。她只是轻声对江然说:“咱们不谈这个了,上课吧。”
江然知道自己的话多少有些过分,只是话已然脱出口,收回已经来不及。她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强迫自己投入学习海洋中。
这是两个人冷战第四天。
体育课,老师交代两两分组测试仰卧起坐,做完之后自由活动。白米和许小小一组。
江然在队伍尽头,测试未开始之时白米偷偷从中间溜过来对着江然说:“咱俩要不要换一下?”
“不换。”江然冲着许小小那边瞥了一眼,二人视线相对之后迅速默契挪开,期间时间不超过零点一秒。
在这方面我们二人倒是有很大的默契,江然在心中暗叹。
“你们还没有和好呀这是,到底在闹什么呢?”白米摇摇头,不争气道,“还得看我的,等着吧。”
“你不用问,我们——”江然试图劝说白米不要管这件事,但是话还没说完,白米已经跑开。从远处看,江然看到白米和许小小不知道在说什么,二人有说有笑着,江然转头不再看。
测试完毕之后便是自由活动,江然拿着一本书坐在操场中央随意翻看着,不入心,心绪全被一个人牵着。
“江然,你在这里呢。”高哲惯性拍肩。
“高哲,有事吗?”江然合上书,抬头问。
“啊那个那些器材哈,我一个人搬不动,”说着话,高哲手挠着头,面上显出一些不好意思,“这不是发烧了吗哈哈,你能帮我搬到器材室吗?”
江然沉默几秒,环视四周。尽管不理解为什么还有很多男生在操场高哲非得叫她帮忙,但是本着闲来无事的心情,江然仍旧答应高哲。
说是器材,其实不过是仰卧起坐的垫子,拎在手中不算重。奇怪的一点是此处只剩一个垫子,高哲却煞有介事找她帮忙,江然不得不怀疑其中有何猫腻。
操场与体育器材室的距离不算远,江然走到器材室中弯腰将垫子放好,再次起身时却发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许小小。
对方看见自己也是眉头一挑,看得出十分诧异。江然正打算开口说话,猛地听见器材室大门“嘭”的一声被重重关上。许小小反应过来,去开门把手却发现已经锁死。
......
“噗嗤”一声,也不知道谁先开始笑,狭小的器材室冲荡着两个人肆意的笑声,似是清冽泉水,洗刷着多日笼罩在二人周身的阴霾。
待笑声停止,许小小走进江然身边,两个人并排坐着。
“笑什么?”许小小先开口,周身严密的围墙似乎松懈了一点。
“我知道是谁干的。”江然答非所问,手指玩弄着鞋带,解开自己的,又解开许小小的。红色和黑色被江然缠绕在一起,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又安静下来,但不是先前令人窒息的尴尬。又是许小小开口,或者是江然再等着许小小开口:“这几天,对不起啊。”
“只是对不起吗?”江然依旧低着头,把那只“蝴蝶”解开,再度缠绕。
“我没有不信任你,”许小小伸手解开二人缠在一起的鞋带,“我不喜欢别人知道我的私事,尤其是朝夕相处的,我会不知道怎么面对。”
“不知道,所以冷落我。”江然一字一顿说着,终于肯抬头看许小小的眼睛。这个时候,小小的眼睛是含着水的,春天的水,澄亮柔软。
“所以,对不起好不好,”许小小放软声线,对着江然撒娇,“我错了,罚我以后每天帮你买早饭好吗?”
别过头,江然从窗户中看到此时太阳西斜,黄晕遍布大地。她知道她想要的不是道歉,不仅仅是道歉和好如初。只是人若贪心,结局必定百倍反噬。
千万句话哽在喉头,又被主人生生咽下。江然咬紧嘴唇,茫然之间竟感受到铁锈味在口中蔓延,苦涩酸痛。
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情感,却又不明白。犹如着似有若无的铁锈味,顺着喉管流下,混在血水里无影无踪。
“江然。”许小小唤她,在江然走神那几秒,许小小起身蹲在江然面前,认真盯着江然。
“嗯?好吧,但是以后不要冷落我,哪怕......”江然回过神,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哪怕跟我吵架,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以及,”江然补充道,“你的秘密我不会说的。但是我多嘴问一句,你能确保自己的安全吗?”
“嗯,可以,不用担心。”许小小点点头。
“那我们走——”正想说走呢,忽然想起二人是被关在器材室里的,江然瞬间满头黑线,走到门口重重敲门:“白米,给我开门,还有高哲,我知道是你俩!”
许小小在一旁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俩串通好的。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夹杂着暴躁的女声:“高哲你行不行,开开呀。”
“快了快了。”高哲慌张擦拭不存在的汗水,拿着钥匙使劲往里捅。
门内,江然戏谑地笑:“小小,看来我们得在这里一段时间了,说不好要一辈子都在这里了呢。”
“什么?”许小小表示疑惑。
“因为这俩憨货,把锁给破坏了。”江然从地上捡起那段破裂的锁环,嫌弃用单手勾着。
门外,两位“憨货”还未开锁成功,便荣幸获得正巧遛弯到这里的教导主任一声怒吼:“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江然和许小小对视一眼,摇头齐声感慨:“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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