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我们才几天不见”

江云停点头，又摇头。他告诉江然世界上喜欢同性的人其实占比不大，但是存在。有一些是先天，有一些是后天。

迷茫的大有人在，但是所有人都在尽力平衡。

“后天？那有没有人，只对和自己同性的人有感觉，这又算什么？”江然瞪大眼睛。

“我一直觉得同性恋这个名字，是世俗给别样感情贴上的标签。”江云停掀起眼皮，眼底下是淡淡的嘲讽，“只要是少数，就会被大多数所歧视、抵制，这没有道理。”

江然认真听着，这是她没有想过的角度。

“喜欢就是喜欢，没有道理也不用道理。和那个人姓甚名谁、胖瘦高矮、是男是女都没有关系。”江云停拨弄手边杂草，面色一片认真。

“那和你一样，有关系吗？”江然没头没尾冒出一句，江云停愣了愣。

江然苦笑：“我讨厌你，可是我和你一样。”

“是有喜欢的人吗，这不是什么坏事。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谁，要说离经叛道我比你更早。”江云停领悟江然的意思。

“你的妈妈她，也会理解的。”

冬小麦随风起舞，好像在应和江云停的话。妈妈不会怪我的，江然心中一块石头忽而落地。

临走前江云停给江然留了邮箱，告诉江然往后有事来找他。江然第一次冲他笑了笑，也许他们父女缘浅，但是可以做朋友。

拥有共同秘密的朋友。

回家路上，江然步子轻快许多，一路哼着歌。买淀粉肠阿姨截住她，照常塞了一根淀粉肠。

“奶奶没事了吧？”阿姨问着，江然灿烂一笑，告诉阿姨奶奶已经回家。

“那就好那就好，”阿姨点头，忽的又想起什么，“然啊刚才你一个同学来找你，就是那个带眼镜短头发的。”

短头发！江然迅速捕捉到关键词，她蹭得一下冲进楼内，两步并三步上楼。

听到脚步声靠近，许小小拖长音，装作抱怨道：“官家怎么才来，让小女子等得好苦......”

江然还未转弯时听到许小小的声音不由笑笑。转过弯刚打算说话，却被许小小的样子震住。

许小小白色衬衣上沾满了红色颜料，江然闻出那是油漆。眼镜缺了一条腿，半挂不挂在鼻梁上；头发不知沾染了什么液体，一缕一缕耷拉在肩头，此时许小小正费力将它们扯开。

“然你别楞着啊，快开门，我想洗个澡。”许小小见江然皱眉愣在原地，上前拉着江然胳膊。

“我们好像才两天不见，”江然边开门边说，“是那群人对不对？”

“然，然你别激动，先让我洗个澡再和你说。我这样太不舒服了。”撩起满是红色油漆的衬衣，许小小背对着江然，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小小恰到好处的腰肢。

江然别过眼，深深呼吸。待到许小小进入浴室，江然忽然想起小小一件换洗衣物都没拿。

江然翻开衣柜，找个半晌堪堪找到一件去年买错号的胸衣和买一赠一大红色小裤子，她拎在手中观赏了几秒。

“江然，我没换的衣服。”透过浴室，许小小大声喊。

“我在给你找，但是......”江然声音停滞片刻，拎着大红色小裤子不知道怎么说，“只是你自己看吧。”

敲开浴室门，许小小伸出一只手迅速将衣服圈进去，然后浴室里的水流声停了片刻。

江然好笑说道：“我下楼去给你买一套吧再。”

“不用，反正也看不见。”许小小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很苦恼，“你不准笑。”许小小能听到江然憋不住的笑声。

“好好，我不笑。”江然收住笑声。

做完这一切，江然轻舒一口气，拿出习题册开始解题。耳朵分心听着浴室中的动静，水流一会停一会哗啦啦响着。

江然有点心猿意马。尽管自己不逃避这份喜欢，但是仍然不想戳破，也没有戳破的必要。

小小对自己很好，却不代表她会接受。到那时如果连朋友都没得做，二人重回陌路人的状态，江然能想象到自己是什么感受。

犹如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江然！”许小小再次呼唤。

“怎么了？”江然放下笔，一步冲到浴室门前。浴室门被许小小打开，许小小围着白色浴巾，脸色有些无奈。

“然，我头上是胶水，我弄不开。”许小小指着自己的头发。

江然说：“我帮你弄。”

浴室中雾气弥漫，上升的气温挤在这狭小空间，人影时隐时现。许小小坐在小板凳上，江然站在她身后，手指轻轻拨弄黏在一起的发丝。

许小小的发丝一向是柔软的，在她每每靠到自己肩膀的时候，她的头发会扫过自己的脸，带来微微痒意。

现如今温软的发丝被胶水挑成一络一络的，哪怕之前小小用水洗过都毫无用处。

江然打开喷头，调到手感觉到的最大温度，小心避开许小小脖颈处皮肤，一点点冲洗。

“这次是我倒霉，有人来家里撒泼我没躲过去。”许小小主动开口解释道。倒不是很想倾诉，只是不说什么的话，许小小看向对面的镜子。

镜子里江然眉头始终紧皱，握着喷头的指关节微微发白。

“只是闹？没伤到你吧？”江然心里猛地一紧。

“没有，他们可不敢伤人。伤人了就可以报警了。”许小小语气轻松，似乎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

“嗯。”江然稍稍放心。

经过一小时的不懈努力，许小小的头发终于恢复如初。江然后一步出浴室，镜子里倒映着自己泛红的脸颊。

浴室空气太闷，气血上涌。江然微微叹气。

“这几天准备得如何，数学？”许小小吹完头发换上衣服之后，便坐到江然身边，拿起习题册左看右看。

“你的向量题可，但是数列一言难尽。”半晌，许小小做出评价。

“stick意思，告诉我。”江然反击，许小小“嗯”了半天，告诉江然是赌注的意思。

“那是stake,咱俩半斤八两。”江然拿过习题册，又嘱咐道，“你的衣服不能穿了，明天回学校穿我的吧。”

说完，江然又丢给许小小一本单词书，责令晚饭之前必须背完十页。许小小的眼睛透露出震惊。

她控诉：“然，你变了。你不再是我的然宝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是，我永远是你的然。乖加油。”不知触碰到什么敏感词汇，江然脱口而出这句话之后，许小小立马噤声，低头紧盯单词。

江然欲言又止，随后还是没说什么。两个人紧挨着，一人做题，一人背单词。天空云彩由白变粉红色，仿佛一张色彩腈纶的油彩画。

“然，你看窗外，好美。”许小小最先发现，她叫江然抬头。

江然抬头，看到的却是许小小灿烂的笑容。此刻晚霞竟是映衬，唯有许小小的笑在江然眼中发亮。模糊光影间，许小小走到窗台边，江然反应迟钝去拉她的衣袖，确实满手空。

“江然，你发什么呆。”许小小提高声音。

“哦没什么，这确实好看。”江然回过神，“我有拍立得，咱们出去拍张照片吧。”

许小小欣然同意。晚风微凉，长袖加身。江然按下拍立得的按钮，“卡擦”之间，此刻被定格。

早餐店，“检讨四人帮”神奇相遇。

白米对江然许小小二人再次同时出现已经免疫，一旁高哲倒是大惊小怪：“你俩又住一块。”

江然敷衍点头：“是啊，有问题吗？”说话间给许小小拿了两个大包子。

“当然没问题，大惊小怪！”白米一巴掌拍过去，随即眼尖看到许小小的衣服，“小小，这衣服不是你的吧。”

被点名的许小小抬头回话：“不是，江然的。”

“哦——”白米了然点头，“我们先走了，你俩慢慢吃。”

告别白米高哲二人之后，江然和许小小继续安静吃着。忽然江然听到后桌一群一中学生正在激烈讨论着什么。

“咱们这次月考之后要去秋游，绝对真消息。”一个男生肯定发言。

“我也听说了，而且是去爬山烧烤！”另一名同学附和。。

“真的假的呀......”身边同学们都保持质疑，但是脸上难掩兴奋。

“小小，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江然啃完最后一个包子，也跟着兴奋起来。

许小小瞥了江然一眼，毫不留情泼冷水：“咱们先考虑月考吧然。”

江然一听到这个，浑身泄气。想起昨天晚上被许小小涂满叉号的习题，江然觉得自己这次还是悬之又悬。

“那些题偏难，你能做成那样就很好，考试会简单一些。”许小小好像看透了江然的想法，安慰道。

越是接近考试，时间越是溜的快。眨眼间到月考，江然紧盯着墙上的考场安排，自己在四考场，许小小在哪儿呢？

江然目光搜索，迅速定外到许小小的名字，在一考场。

“你数学提上去，咱们就可以去一块了。”许小小也走过来，对江然说。

江然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她说：“你很想我和你一起吗？”

许小小用笔挑起江然下巴：“难道不是你想和我一起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