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为什么能当上皇帝

林殊对景翳的劝解似乎并没起到什么作用。

因为就在那天晚上，颜之祜像是吃错了药一样将景翳压在了床上。

他看上去比上一次更加有所准备。

景翳脸上血色褪尽。

“你放开我！”他连尊称都忘了用，手脚挥舞地挣扎着，“松开……滚啊！”

颜之祜皱皱眉头。

上次这人被吓晕过去，他其实并不尽情，中间这几天又有那个国师干扰，一股火憋到现在，早就没那么多耐心了。

而且，听军营里老一辈的浑话，他也知道，这事儿不该很难受才对。

可惜颜之祜没那个耐心和脸皮打问清楚该怎么做。

颜之祜默不作声地掰开景翳的嘴巴，塞进一颗赤红色的药丸。

那药入口即化，景翳连吐出的机会都没有。

“咳咳……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颜之祜摸摸少年的脸，解开了景翳的衣带：“一点能让你舒服的东西。”

“什……”药效发作很快，不过片刻，景翳就感觉浑身瘫软，一股热流顺着尾椎往身体的各处爬去，“混……混账……”

景翳浑身都在抖，他努力踢腿去踹颜之祜。

颜之祜一把按住：“嘘——”

…………

疼，好疼……景翳很想现在就眩晕症发作把自己带走，可是药效不仅让他浑身筋骨酥软，还他神志清醒、逐渐沉沦。

像被溺在深海里，马上就要窒息。

“不……咳呃……”

颜之祜低头亲了亲少年突出的肩胛骨，他真是爱死了景翳身上的肩背曲线：“乖，别动，会伤到你的。”

“你看看，都流血了……”

“不要……饶……”饶了我。景翳忍不住求饶，他不想平白受辱。

好痛啊……可身下却还是火烧一般地热烫着。

……

次日。

“你醒了？”

“你醒了。”林殊抬手摸了摸景翳的额头，神色依旧淡淡，却带了一分难以察觉的疼惜悲悯。

景翳嗓子哑得厉害，他嘶声说道：“这是……？”

头顶的“床帐”似乎在摇晃，景翳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腰酸软到使不上力气。还是林殊扶了他一把，才不算十分狼狈。

“这里是马车上。”林殊转头去倒水，用锦帕浸湿了去擦景翳滚烫的额头，“你一直高烧昏迷。”

景翳望着车顶，几乎是哀求：“你杀了我罢……也算不折辱了我。”

他有些支撑不下去了。

这种折辱对于景翳而言，还是太超过了。

林殊又流露出似曾相识的温柔疼惜：“不行。”

说出的话却无情。

少年眼中似乎有什么碎裂掉了。

感受着身体残留不去的异物感，景翳只觉得无比悲凉。

他难堪地闭上了眼睛：已经……没有了——家国、尊严、甚至是生死的权利……都没有了。

景翳浑身僵硬，牙关咬得死紧。

林殊撩起车帘子对外吩咐了几句，转身盯着景翳。少年才不过十七，身子却弱得好似一吹就散。林殊到底是于心不忍，靠近景翳低声问道：“你可……你腰侧有一枚胎记？”

景翳一愣，这倒是真的，他腰侧有一枚似是莲花似是凤尾的火红胎记，色若朱砂，艳丽好看得紧。

说是胎记也不准确，这是他的母妃用特制的秘药纹在自己身上的。

景翳记得自己当时才八岁。

垂髫之年就要经历皮肉之苦，小景翳自然是不愿意的，哭声震得整个菁华轩都听得见。还是母妃低声哄了又哄，才把他哄好。

记得那时的母妃身子已经不大好了，脆的像开春河里的冰。

不过，胎记之事虽然不算隐秘，被这么说出来到底有些不雅观。景翳讷讷地问：“你怎么知道？”

林殊笑笑，眼神带着宠溺：“你可又知，你母妃凤九儿是何人？”

母妃......景翳低垂着眸子，那个温柔而又忧郁的奇女子，追随着风流皇帝入宫，甘愿放弃风和自由，成了菁华轩里的一只囚雀；却没想到，竟是被皇后生生磋磨致死......而她深爱的“夫君”，却从始至终不发一言——皇后母族势力镇主，即使是景帝也要忌惮几分。

景翳摇摇头，面露忌惮：“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

林殊缓缓握住景翳的手。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不自觉地抚平了景翳内心的纠结：“凤九儿……是北疆凤族第十五代圣女。你知道……北疆凤族么？”

景翳心神一震——怎么会不知道？可……林殊怎么知道的？

林殊看出了景翳的不可置信，严肃了语气说：“景翳，你作为凤九儿的唯一子嗣，合该是北疆未来唯一的少主。”

景翳眼睫颤动了一下。

“你开什么玩笑……”

林殊趁势道：“在下林殊。是宋国国师，更是凤族左护法凤六之子。”他撩起衣袖，小臂内侧赫然是一枚朱砂胎记——似是凤尾，似是红莲。

景翳张了张嘴，有些错愕。

林殊苦笑着说：“抱歉，我知道的并不多……只知少主命格奇诡，我虽可略微探视天命，仍不能窥见一二。”

景翳皱眉反问：“你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林殊攥紧少年的手，语气带着急迫：“自然！少主，我并非有意效命宋国，我——”

“我知道了。”景翳苦笑道，“北疆凤族直观天命，不理凡事。——不过对于我来说，更重要的是保全景国。”

这是信仰，哪怕被皇室推出来受死受难，也不能轻易动摇的家国信仰。或许白兆贤先生正是看上了自己这一点也说不定？

但是谈何容易？景昭不知是否安好，且注定会流离于世间。

这就是景国的国运。

景翳不可抑制地想起了白先生的话——“置之死地而后生。”

景翳本不受王皇后喜爱，更不可能与九五之尊的那个位子有半分关系，但是在母妃教诲下，他也是难得的纯良赤诚，一腔忠心被白先生看在眼里，多亏他一句无心称赞才使得景翳苟且残喘地活了下来。

然后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划。

景翳，翳，阴影的意思。哪有好人家起这个名字的？可是白先生说，景国的命格一个系在他身上，另一个系在皇后的嫡子景昭身上，代表国运一落一起。所以自己在十岁那年，随着母妃去世，王皇后迫不及待的给他更名景翳。

由“景翳”代为承受景国先帝荒淫无度的天罚和亡国的命运，才能使景国获得新生——新生啊，昭昭白日、朗朗乾坤，景昭才是那个百无禁忌的景国天子。

“代为受过，你可恨，可怨？”白先生曾问过景翳。

景翳当时是怎样回答的？

“母妃教诲：孤既承大统，惟愿上无愧天地祖宗，下无愧黎民百姓……一人身死，不怨不悔。”

若单单是身死，他当真是无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