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逃离魔爪目录

第10章逃离魔爪

……

眼看着淮安的雪花一片片落下来。

景翳兴奋地不得了。

本来就该是活泼好玩的年纪,因为国家而背负起了不可承受的“罪责”,林殊打心眼里为自己的少主心疼。

他想带着少年出去,堆不成雪人打不成雪仗倒是无所谓,执伞于雨雪天中漫步也是好的。

只是随着下雪,温度一再降低——“今年真是难得一见的寒冷。”林殊皱起眉头,吩咐精兵卫去买些木炭应急用。

眼看着到了年底,淮安城的天气阴冷潮湿,比不得景都不见雨雪、四季如春,又不似长安那般干燥,夹在中间不南不北、又湿又冷,对景翳养病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们明日便得行路了。”林殊替景翳拱了拱炭盆,轻声说。

景翳不言,表情却僵硬起来。

林殊见状,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别怕,我……我自然会护着你的。”

今日的精兵卫有大部分都被林殊支出去采买,只留下几人围着客栈护卫,倒是不怕隔墙有耳。

景翳摩挲着怀里的白玉凤凰,神色冷然:“林哥哥,你实话说了吧,这玉佩究竟是何用处?”

林殊沉下眉眼:“……”

“让我来猜猜吧。”景翳嘴角提着,眼眸却笑意寥寥,“这是不是北疆信物?

“玉佩纹样与我身上的图腾类似,却更为精致好看,雪山花白玉是北疆特产,但极其稀缺,能拿出这么一块水头成色皆为上乘,且表面盘光年份十足的来,只能是守护着神山的北疆凤族了吧?”

“是。”

“而这玉佩被入世的凤族后裔拿着,可见是不仅族中流传的宝贝,而且更像是……信物?”景翳道,“难道是拿着玉佩的人,就可以证明是凤族人?或者和凤族有关?你是不是早就是为了寻找少主——也就是我,下山的?”

景翳盯着林殊,不闪不避:“林哥哥,你既然说是我的表亲,怎么也该说清楚,是不是?”

景翳观察着林殊的神色,便知虽然可能细节有出入,但大体是对的。

景翳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早该猜到的……林哥哥,你说实话,你真的不知道我是凤族中人?”

林殊倒了一杯水给景翳:“小翳,你冷静一些,事实比你想到的复杂。”

“我很冷静,但说无妨。”

景翳虽然这么说,脸色却是有些苍白——为什么不能早一些知道?为什么林哥哥又偏偏在宋国?

“这玉佩确实是北疆信物,是宋帝前来求助,希望能得神族后裔的保证……他要统一天下,只求北疆不要介入——事成之后,他自然也不会无故入山,留北疆神山一片清净。我们不信,便给他下了巫术,只要颜之禄有一丝不利于北疆的私心,便会中毒。

“而我,则是被要求入世监察、协助宋帝的。”

林殊眉宇间有些许痛色:“我……我也是为你擦身时才知道小翳你是九儿娘的后人。”

“呵,不愧是‘不入世’的凤族,龟缩人后,看着母妃受苦,看着我遭罪!”景翳冷嘲。

他虽则一向纯善,但也只是对着亲近的官员和昭儿蕙兰等人,更何况经历了亡国之痛、失节之辱,再宽和忠厚的人都会忍不住变得尖酸刻薄——更何况是面对着见死不救的“族人”,更何况景翳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单薄少年。

“小翳……”

景翳不语,似乎在努力调解者自己的情绪。

林殊抓住了景翳的手,他的手温暖干燥,像林殊给景翳一贯的印象那样温柔可靠。

“小翳,你听我说,族人怎么可能会抛弃你?!只是……只是天命指示,凤族的少主确实有命劫,非一般人所能预料,也逃脱不得。”

“我前半生早已信过一次命,然后被景国抛弃了。”景翳神色淡漠,将那玉佩推到了林殊面前,“这次我不想再信了,我偏不——”

少年语气里的倔强不容忽视:“你必须帮我离开,给我占一卦吧,国师?”

“看看我,究竟该如何逃出这般局面。”

林殊望着少年姝丽的眉眼,微微叹了一口气:“好,我一定帮你。”

他拿出口袋里占卜用的物品,推演起来。

——这是传统的方数,并非凤族所特有。

毕竟凤族人虽然能窥见世界上万物轮转,哪怕一花何时开放;却偏偏不能为自己算清出路,只知道天命难违,命里的劫数如何也躲不掉,只是看人如何作为。

五帝钱落在桌面,林殊摩挲了一下手指:“此之一去,大凶。但是,避无可避。”

——大凶。

谁也不知道是入了长安为“大凶”,还是就此遁逃为“大凶”。但无论怎么看,给景翳带去凶险的似乎也只有那个骄奢跋扈的颜之祜颜大将军。

景翳垂下眼睑,卷翘浓密的睫毛像是停在眼皮上的一对乌色蝴蝶。

林殊看着面色苍白的景翳,突兀地开口:“卦象上说,西去可有一线生机。……你若想走,我自然拦不住你。”

“……”

今夜,天幕黑下去的格外快,星光稀薄而惨淡,像是戳破的窟窿。门外的守卫无一例外中了迷香,昏睡不起。

景翳牵着枣红色的高丽马,怀中揣着白玉凤凰和金银细软,外头罩着夜行披风,融入了秦淮热闹到嘈杂的夜色中。

林殊站在客栈二楼,目送少年踏上往西北方走的官道。

捧着的香拢中正袅袅升起淡蓝色的迷烟。

……

景翳一路向西北而去,他不善骑马,所以行路只能尽可能地快,大腿内侧的细嫩肌肤在颠簸中磨得红肿起泡,肌肉经络更是酸疼地厉害,可他又不敢频繁地走官道,常常是白天行于山野或在客栈略住,夜晚才偷摸溜上官道,趁夜疾驰。

昼夜颠倒、又有点担惊受怕的日子过的实在是不怎么舒心,短短几天,景翳身上刚养起来的那几斤肉又掉下去好多,眼下也连绵起青黑。

但是不能停下。

他要活下去。

不要被抓住、不要被欺辱。

要活下去。

景翳勒紧了马的缰绳,又使劲踢了踢马肚子——一路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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