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面圣
听到这话,苏砚才明白贺迟安原来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但是却出声制止了他的行为。
苏砚想到此处,心里有些别扭,故意回道:“属下不知。”
贺迟安饶有兴致地盯着苏砚,嘴角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既然你不知道,那就先下去吧。”
苏砚看出贺迟安是在逗弄他,他也不肯服软,应了声是,就打算离开。
这样的反应倒是出乎贺迟安意料,眼看着苏砚就要退出房门,贺迟安再次叫住了他。
“等等。刚才那人明明不是张大人,你那么问是不是在试探他?”
贺迟安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苏砚果然转过身来,重新走到贺迟安身前。
“大人既然心知肚明,又何故再问?”苏砚话里不经意带了些赌气的意味,就像是天生的反应,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
但是贺迟安听了出来。曾经他明知故问捉弄苏砚时,苏砚总是会用这样的语气来嗔怪他。
想到这里他的思绪又有些飘远了。
“大人,如果没有其他事,属下就先退下了。”
苏砚的声音又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清了清嗓子:“刚才大理寺卿在场,这样的异样不便让他发现。”
“为何?”苏砚不解,“若大理寺卿也知晓此事,便可一同调查,查明事件真相。如果犯人被李代桃僵,真正的犯人逍遥法外,无辜之人却要因此丧命。这岂非荒谬?”
贺迟安眼里没有一丝情绪的波澜:“此事我自有打算。”
苏砚追问道:“什么打算?”
他看着贺迟安平静的神色,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父亲惨死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里。他既要对父亲同僚赶尽杀绝,为何如今又让他们逃脱,让无辜之人受过。
他显然是不想将此事闹大,究竟是有所顾忌,还是另有图谋,苏砚不得而知。
他只知此事或许是证明父亲清白的突破口,他想将此事闹大,让圣上彻查。而不是让贺迟安将此事压下,一手遮天。
贺迟安又做出冷漠之态:“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苏砚红了眼眶,咬紧了后槽牙,死死地盯着贺迟安。
看不见的硝烟在两人间弥漫,两人就这样无声地对峙着。
苏砚一颗心沉了下去,声音都变得无力:“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大人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贺迟安看着苏砚消失在回廊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
“苏砚,我倒真希望你装一辈子糊涂。”
次日贺迟安便进宫面圣,将昨日蹊跷一一道明。
皇上萧怀策并未当下表明态度,而是反问贺迟安:“依爱卿之见,应当如何?”
贺迟安看着萧怀策,他神色柔和一如既往,只是一双眼犹如夜色中的清潭,深不见底,让人难以捉摸。
萧怀策的母族邓氏一族发动乾元政变颠覆前朝,扶持尚且年幼的他登基。他的母后邓氏一直垂帘听政,把持朝政直至他弱冠之年。从那以后他暗中筹谋,逐步削弱母族势力,夺回了政权。
贺迟安一直效忠于他,并在一次暗杀中将他救下,也正因如此,萧怀策将贺迟安视为心腹,格外重用。
贺迟安深知萧怀策这人虽整日以温和面容示人,但其实心有城府又冷酷无情。
若非苏鼎是替邓氏办事,萧怀策早就想除之而后快,贺迟安也不可能如此顺利地解决苏鼎。
犯人被掉包之事,贺迟安原本打算暗自压下,可又担心他日东窗事发,只会让萧怀策对他心生芥蒂,到时候行事只会更加艰难。
所以他将此事报给萧怀策,以此表明自己事事坦诚的忠心。
万千思绪涌上脑海,贺迟安放低姿态道:“圣上,兹事体大,臣不敢妄下论断。”
“贺迟安。”萧怀策走近了点,看着作揖埋首的贺迟安,“你明知道你不管说什么,朕都会答应。”
贺迟安双手一紧,将头埋得更低了:“还请圣上裁决。”
萧怀策的抬起一只手拍了拍贺迟安作揖的双手:“此事若是闹大,不仅朝中动荡,民心亦会不安。斩首之事照常进行,其余的暗中调查即可。那几个被斩首之人的身份尽量查明,若当真是无辜之人,朕自然不会亏待他们的家人。”
这样的做法正合贺迟安心意。他不卑不亢道:“微臣领命,定会办妥此事。微臣就先告退了。”
贺迟安正欲退下,萧怀策随口提道:“朕听说你身边多了个贴身侍卫?”
贺迟安脚步停住,心里一紧。他可以对萧怀策没有隐瞒,除了苏砚一事。萧怀策若是知道苏鼎之子还在世上,苏砚只有死路一条。
苏砚与萧怀策应该不曾见过面,而且在萧怀策看来,苏家公子早已死在了苏府灭门之日的那场大火里。可他此刻突然提起苏砚,实在是让贺迟安难安。
“回圣上,确有此事。”
“能成为你的贴身侍卫?”萧怀策语气平平,让人难以捉摸他的真正意图,“究竟是怎样的人,朕还真想见见。”
贺迟安故作轻松地笑道:“不过一介匹夫,入不了圣上的眼。”
萧怀策走到一盘未下完的棋局旁,观察了几秒,落下一子:“一介匹夫。能成为你身边的匹夫,想来也是不凡。”
贺迟安的神经紧绷起来:“圣上谬赞。微臣只是泛泛之辈,那侍卫也不过白丁俗客,不值得圣上记挂。”
萧怀策看向贺迟安,眉眼间竟带上几分笑意。
只是这笑浮于表面,并非真心。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怕朕抢了你的不成。”
“微臣不敢。”其实萧怀策和贺迟安年纪相差不大,但萧怀策毕竟从小生在帝王家,还经历了宫变夺权这样的事情,心思更深,连贺迟安都难以拿捏。贺迟安知道他的亲和都是伪装,他心思太重,将自己藏得太深,越是谈笑间,越觉危机重。
萧怀策没再追问,拍了拍他的肩:“朕不逗你了,你先退下吧。”
贺迟安暗暗松了口气。出了宫殿,才觉得自己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他回到贺府,路过苏砚的房间,看到他门口摆着案盘,唤了下人来问:“他今天不曾进食?”
下人觉得这两人都是不好惹的主,回话时惶恐不安:“送进去都被扔了出来。后面也不敢再送进去了,就只好放门口。”
“知道了,退下吧。”贺迟安揉了揉太阳穴,眼里罕见地露出疲态。
他进书房后以窗前的烛光为信号,又唤来了长松。
长松一般守在暗处,神出鬼没,一眨眼,就出现在了贺迟安面前。
“你去查查圣上怎么会知道苏砚的事。”
“会不会是大理寺卿说的。”
“不可能。”贺迟安了解李百川为人,这点小事,他不至于报给圣上,“你去办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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