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受伤

苏砚一回头发现来人是景云。他手里握着把画着山水墨画的折扇，依旧是那副热情的模样。

怎么又遇到他了？苏砚腹诽，装作视而不见，打算绕过他。

“苏公子，我俩也算旧相识了，你怎么待我这么冷漠？”景云一只手展开折扇，挡住了苏砚的去路。

苏砚不满地轻轻皱了皱眉：“谁和你是旧相识？”

他一门心思都在后院，并不想与他过多周旋。而此刻身在后院的贺迟安，对大堂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在确认苏砚来找过兰芷后，他心里隐隐担忧：“他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若是顺藤摸瓜，假以时日，必然会查到苏鼎背后之事。”

兰芷为他倒了杯茶，茶香袅袅，氤氲着缥缈的热气。

“若是被他查到，未必是件坏事。”兰芷宽慰道，“你这样事事瞒着，只会让你俩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而且此事盘根错节，背后暗流涌动，你一个人，怕是孤掌难鸣。”

“正因此事波谲云诡，他又深陷其中不自知，我才不能再让他以身涉险。”贺迟安抿了口茶，神情略微放松了些，“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兰芷也不再多权，起身从自己梳妆台前的首饰盒里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竹纸。

“这是你托我找的药方。”兰芷从前对医术颇有研究早年云游四海，也听说过不少奇闻异事，对苏砚病症略有了解，“此药方可以压制住苏砚血液里的毒性，但是无法根治。以人炼药是蜀州深山中凉拓族的一种极其古老的秘术，几乎只在传闻中听说过。至于解法，更是无人知晓。极有可能……”

兰芷不忍心再说下去。

“极有可能此术无解。”贺迟安补充了后半句的内容，无奈地笑了一下。

他刚敛去了笑，就听到有人敲响了兰芷的房门。

“兰姑娘，你快去大堂看看吧，有两位公子打起来了，我们拦不住。”

其实兰芷是这清乐坊的坊主，她极少在众人面前露面，也只有这种伤及清乐坊的时候，她才会出面主持局面。

往日发生这种事，无非就是两人为了某位姑娘起了争执，可今日，兰芷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要不你随我去看看？”兰芷理了理衣服，站起身来。

“不用了。”贺迟安也跟着起身，“我从你屋里的密道绕到前面去。”

兰芷见贺迟安进了密道，这才去开门：“来了。”

大堂之中，苏砚和景云都不甘示弱。景云一直以退为进，逼苏砚出招。当苏砚想全身而退时，他又主动纠缠，让苏砚不得不与他过招。

不过两人都把握着分寸，并未伤及对方。景云将自己的折扇旋了出去，淡雅的折扇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带起一阵凌厉的风。

苏砚弯腰躲过，刚在地面站立，转身欲走，景云就将张开的折扇折合起来，向苏砚刺去。

苏砚转身欲抬手打开，一抹虚影闪过，贺迟安站在他面前，用手接住了那柄折扇。他手腕一转，景云顺势在空中转了一圈，收回了折扇，在地上站定。

一阵劲风吹动了贺迟安的衣摆。

“大人。”苏砚惊愕地瞪大了眼。

贺迟安的手心被折扇硌出了血，但他仍旧面不改色，还没来得及转身看苏砚，兰芷的声音就响起：“就是你俩搅得我这清乐坊不得安宁？不仅把我客人都吓走了，还把我这里的陈设都毁坏了。两位公子是不是得给我一个说法。”

兰芷带着面纱，出现在三人面前。

听到这话后，景云率先致歉道：“是在下见苏公子武艺高强，一时兴起逼他与我过招。所有过错皆在鄙人，在下愿赔偿姑娘全部损失，还望姑娘勿怪。”

苏砚察觉贺迟安愈发阴沉的脸色，暗恨景云没有眼力见。

贺迟安冷着脸，扯下腰间的玉佩，递给兰芷。

他看向景云，眼神轻飘飘的：“苏砚是我贺府侍卫。既然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我自然要替他救过补阙。这枚玉佩便算是我的赔礼，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兰芷生怕景云再说点什么惹贺迟安不快，连忙将话接了过去：“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追究此事了。三位公子请……”

她最后一个“便”字还没说出口，贺迟安就打断了她：“苏砚，我们回府。”

这话是说给苏砚听的，但是他却看着景云。

话一说完，他就拉着苏砚出了清乐坊，甚至没给苏砚一点反应的时间。

景云默默注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回到贺府后，贺迟安带着苏砚去了他的书房。等贺迟安坐下，苏砚才注意到他手心里的血痕。

刺目的红让他心上一软，忍不住多嘴提了一句：“你手受伤了。”

贺迟安充耳不闻，问道：“那个人是谁？”

“不清楚。”今日苏砚本来就是暗中跟踪，却被抓了个正着，做贼心虚，乖乖地应道，“只知道叫景云。”

贺迟安皱眉道：“以后别去清乐坊了。要是被我……”

苏砚适时打断了他的话，撇开了话题：“你的手看着伤得挺严重的，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苏砚。”贺迟安声音沉了下去，试图威慑苏砚。

可苏砚却看着他，眼神异常乖顺：“我可以帮你上药。”

贺迟安对上苏砚的眼神。小时候他惹贺迟安不快时，他也会偶尔放低姿态，求贺迟安原谅。

这些日子他太过放纵，那日贺迟安说的话确实提醒了他。他现在只是个侍卫，只有靠贺迟安，他才能做更多想做的事。

正因如此，他有意缓和与贺迟安的关系。今日倒是个不错的契机。

贺迟安拿他没有办法，再者手伤得确实不轻，便叫小厮去请来了大夫。

大夫看后将外敷内用的药房一一写下并注明了用法。苏砚认真听着，待他讲完，送他离了府。

贺迟安见苏砚这般殷勤的模样，便知道他心里又在打什么主意。

刚送走了大夫，下人就送来了餐食。

今日贺迟安未吃早饭，厨房留意着，便提前了昼食时间。

贺迟安坐到桌前，看着缠着纱布的手，迟迟没有动筷。

后知后觉的疼痛感袭来，此时的他根本没办法握紧箸匕。

苏砚见状坐到他身边，端起瓷碗，用勺舀起里面的汤，把勺移到贺迟安嘴边。

“大人，你的手不方便，我来伺候你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