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同床共枕
蜀州离帝京相去甚远,仅来回便要一旬的时间,苏砚定然不可能在贺迟安眼皮子底下消失这么久。
他想着此事,在屋里待得有些烦闷,想出去走走,刚到院子,就见贺迟安从游廊上走过,眉头拧作一团,脸色严峻。
“大人。”苏砚叫住了他。
贺迟安停下脚步,见苏砚想自己跑过来,脸上神色缓和了几分。
“大人,我见你愁眉不展,可是遇到了棘手之事?”
“蜀州内乱,当地节度使被杀,厢军意欲造反。圣上命我速去蜀州查明此事,务必要阻止风尘之变。”
此事非同一般,若是处理不好,怕是会伤及朝廷根本,贺迟安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大人何时启程?”苏砚神情也变得严肃。此事关乎天下安危,事态紧急,刻不容缓。
“我已经命人去收拾行囊。你也收拾一下,我们即刻启程。”
苏砚点点头,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们动作很快,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出了城。
夜路难行,眼见夜色越来越沉,途经驿站之时,他们决定在那暂歇一晚。
贺迟安原本打算让他、苏砚、长松和陌尘分睡四房,结果空房紧缺,只剩两间。四人一时间面面相觑。
“要不……”
苏砚不想和贺迟安住一间,原本打算和长松住,谁知他一刚开口,长松就抢说道:“我和陌尘住,大人和苏公子住吧。”
他敏捷地从贺迟安手里抢过一把钥匙,推着陌尘就往楼上走,不给苏砚和贺迟安一点分说的机会。
苏砚怔在了原地。贺迟安握紧钥匙,假装平静地说道:“走吧。”
这个驿站老旧,驿舍更是简陋,除了一张床,便只有一张四方桌。
两人站在略显空荡的房间内,相顾无言,唯有几分尴尬的感觉。
“我还是去和长松商量,换一下房间吧。”苏砚刚一抬脚,就被贺迟安叫住。
“你觉得他会愿意吗?”贺迟安问住了苏砚。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就算贺迟安待长松再好,长松怕是都不敢安稳地睡在自家大人身边。
“那我睡地板?”苏砚再次提议道。
这次贺迟安没有回应他,但是他不太满意的眼神已经替他做了回答。
苏砚并不想和贺迟安睡在一张床上,若非他碍于现在的身份,恐怕他还会提出让贺迟安睡地板的建议。
两人还在纠结要如何安置,长松和陌尘已经双双躺在了床上。
他俩的床正对轩榥,洁白的月光洒进来,屋内陈设皆被雾一般的银辉笼罩着。
陌尘睡不着,拉着长松闲聊。
“长松,你见过你亲生父母吗?”望着明月,陌尘生出几分怅然的思乡之情,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从何处来。
“见过。”长松睡在里面,侧身背对着他。
“我没见过。”陌尘像是在自说自话,“从我记事起,我就是一个人在街上流浪。那时我还小,就已看尽了世态炎凉。我总觉得对于他人苦难,世人多袖手旁观。但是后来我遇到一个人,让我改变了这个想法。”
“谁?”长松有些犯困,声音变得很弱。
“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当时饿了好几顿,实在受不了了,就去一家糕点铺前求掌柜给块糕点吃,他嫌我晦气,把我赶了出去。我一个人坐在店门口哭,有个小男孩跑过来,把他刚买的糕点全给了我……”
陌尘注意到长松的呼吸变得安稳轻缓,意识到他睡着了。他便闭了嘴,不再打扰他。
四下变得宁静,唯有不知名的昆虫在“蛐蛐”地叫着,苏砚听着这声音久久难以入睡。
他还是妥协了和贺迟安睡一张床上。贺迟安说睡在地上,很有可能半夜有蜚蠊爬他身上去。
苏砚好歹从小都养尊处优,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就让他心里打颤。他不得已只好和贺迟安一起睡床。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每动一下,总会拉扯到薄衾,这动静扰得贺迟安也心神不宁。在苏砚又一次转身向外时,贺迟安也同一时间转过身来。
他闭着眼,远山般的眉微微聚拢:“别再乱动了。”
“大人,我睡不着。”苏砚还是不老实地又向床里挪了挪,将和贺迟安的距离拉远了些。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
贺迟安开始背起《论语》来,让苏砚愣了半秒,想起小时候两人也曾睡在一起。
那个时候两人在集市上玩了一天回到府里,上床后苏砚都意犹未尽,怎么都睡不着。
贺迟安了解苏砚的身体,要是睡不好,估计第二天又要见风倒,便赶紧哄苏砚睡觉。
苏砚说他睡不着,贺迟安就开始背四书五经给他听。从《论语》到《诗经》,他在黑夜中变得柔软的声音不知陪苏砚度过了多少个无眠之夜。
“大人,你别背了。”苏砚最后翻了一次身,背对贺迟安,“我睡就是了。”
眼角有泪滑过,沾湿了枕头。
苏砚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怎么睡着的,再次睁眼,已经是次日清晨了。晨光熹微,他们四人就已经在路上了。
中途停歇之时,苏砚拿出烧饼给大家一一分了,坐到长松身边,向他打探起陌尘。
“这陌尘什么来头,和你一样都是贺迟安的暗卫?”
长松不好回答,敷衍道:“苏公子还是自己去问贺大人吧。”
果然问了也是白问。这世上唯一能撬开长松嘴的,恐怕只有贺迟安了。
苏砚“啧”了一声,总感觉有股视线在盯着自己,当他看向贺迟安时,又发现他的目光正看向别处。
他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和长松闲聊起来:“你什么时候入的贺府?”
“很早就跟在大人身边了。”长松模糊地答道。
“你对我就没什么好奇的?”苏砚饶有兴致地问道。
长松干脆利落地回答:“没有。”
苏砚彻底放弃了和他聊天的想法。他这个人太无趣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袖口处沾上的杂草,敏锐地察觉到四周有人在靠近。
这些人脚步不轻不重,看来只是会点三脚猫功夫。这荒郊野岭的,恐怕是山匪在作祟。
他正欲跑到贺迟安身边,一阵心悸感猝不及防地袭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犯病了。
他强忍心中不适,刚走到贺迟安身边,那群山匪便蜂拥而至,将里外三层都围得严严实实。
“这么多人。”苏砚惊了一下。
他们四人站到一起,互相背对着,严阵以待。
“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留下来。小爷我可以放过你们一命。”山匪头子大吼道。
贺迟安冷笑一声:“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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