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初入韩府
贺迟安听了这话为之动容,差点就问出“即使亲眼所见也不信吗?”这样的话。
可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了下去。恐怕苏砚还不知道他早已看出他是假装失忆的事。
“大人,我去歇息了。你也早点睡。”贺迟安出神之际,苏砚已经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向一棵大树走去。
夜色越来越深,周围也越来越静。一切到了极致之后便会复始,绛紫色褪去,曦光乍现,将天边染成了乳白色。
鸟雀又开始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他们四人跋山涉水,总算到了蜀州。
蜀州地处西南,周围皆是崇山峻岭,地势险峻,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可谓是易守难攻。
万壁千仞之中,山道难行,但当地人善佳肴,巧纺织,与外界尚有商贸往来,虽不算物阜民丰之处,但当地百姓也温饱无虞。
苏砚到蜀州的第一天,就因为不适应这的气候,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只觉得心火燥热,浑身别扭。
贺迟安让他在客栈好好休息,只身一人去了练兵教场。
教场门口守卫森严,贺迟安没法潜入,便在外围偷偷观察教场的情况。
都头正带着士兵们操练,看起来并无异样。
但是贺迟安注意到一些细节,这较场里的每个士兵的戎衣都破旧不已,甲胄也有锈蚀或变形的迹象,就连他们操练时所用兵器都出现了磨损。
军队乃是护一方安宁的根本,可如今这朽戈钝甲,如何能担此重任?
便是这样的军队,也敢堂而皇之地杀害地方重臣。这蜀州治理,当真是荒谬。
只是他们现下操练,究竟是每日例行之事,还是别有用心,贺迟安尚未可知。
看来要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是得去会会蜀州知州韩熠了。
从教场离开后,他直接去了知州府衙,却得知知州不在此处。
坐堂之时竟不在衙内,贺迟安看了眼府衙门口站得笔直的两个门子,甩袖而去。
好在这一趟也并非全无所获。他回了客栈,只听长松来报:“大人,韩知州邀我们今夜到他府上一聚,说是要为大人您接风洗尘。”
“韩熠?”贺迟安不满地扯了个笑,“刚让我吃了闭门羹,就想让我赴约?他的颜面是有多大?”
“可韩大人听说苏公子初到蜀州,身子不爽,已经派人将他接去了韩府,说要用蜀地秘方,替苏公子解这水土不服之症。”
一听这话,贺迟安脸色突变,皱眉道:“你们怎么不拦着他?”
长松有几分委屈地解释道:“我和陌尘毕竟只是您的下属。那人是韩府的老人,拿韩知州施压。苏公子也是怕你俩因此事结下梁子,更不方便日后行事,便答应同他去了。”
贺迟安气得扶额,可当下也无可奈何,便只能去了韩府。
韩府大门修得气派,门前的两座貔貅擦得锃亮,飞檐之上的滴水瓦当花纹精细,想必是费了一番功夫。
一入府中,便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入目皆是雕梁画栋,重楼叠嶂,石榴花正开得红艳,百竿玉竹又青翠欲滴,色彩华丽,让人眼花缭乱。
“贺大人。”有个小厮毕恭毕敬地走到贺迟安面前,“请随我来。”
小厮领着贺迟安进了内院。见苏砚正在和韩熠府上的侍卫比射箭,苏砚的一只箭矢射出,正中靶心。
苏砚几乎箭无虚发,再反观韩熠的侍卫,箭术不佳,老是射偏。苏砚不由调侃道:“韩大人,你这府上侍卫不行啊。”
“苏砚。”贺迟安走近,用平日里平淡的语调唤了他一声,给他递了个眼神。
苏砚见状收敛了自己的嚣张气焰,跑到他身后去。
韩熠脸上带着圆滑的笑,上前作揖:“贺大人光临寒舍,韩某有失远迎,还望大人见谅。”
贺迟安并不喜欢官场虚与委蛇的那一套,更何况他对这个韩熠的印象并不好,便更不愿浪费表情与他客套,冷冷地嘲讽道:“韩大人不必过谦。如此寒舍,倒是令我叹为观止。”
韩熠惯会察言观色,又八面玲珑,听出了贺迟安话里的意思,脸上一时有些挂不住。但很快便就恢复如常,依旧以一副笑容示人:“贺大人一路舟车劳顿,初临蜀州,今日鄙人略备薄宴为大人洗尘接风,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节度使是怎么死的?”贺迟安对韩熠的话充耳不闻,冷冷地看着他。
虽然韩熠年岁更长,但在贺迟安面前,毫无长辈为官的气势威严,奴颜婢膝,极尽攀附之势。
更显得贺迟安气势逼人,在场的温度似乎都低了些,周围噤若寒蝉,静得闻针可落。
“节度使被害之事,我已在呈给圣上的折子中详尽了。若贺大人还有不解之处,我必当竭力协助大人查明此事。”
贺迟安习惯性地微微挑了下眉,缓缓说道:“想必韩大人也知道,圣上派我来此的目的。节度使被杀之事事关重大,不能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就妄下论断。若此次我不能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不仅韩大人仕途不保,我也会跟着受牵连。”
韩熠一副了然的模样,忙应道:“贺大人说的是。下官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韩熠埋着头,未等来回应,便抬头看了眼贺迟安。见他未做表示,斗胆道:“大人,你看这天色已晚,不如先用餐吧。”
贺迟安没有理他,苏砚赶紧出来打圆场:“韩大人有心了。烦请韩大人带路。”
韩熠松了口气,老老实实地走在前面带路。
贺迟安和苏砚跟在后面。苏砚小跑两步走到贺迟安身旁,小声问道:“大人,今日可是遇到了什么不痛快之事?为何如此诘问韩大人,让他难堪?”
贺迟安眉头向中间拢了拢:“我的事几时轮到你来管了?”
苏砚安分地闭上了嘴。他不知道的是,贺迟安对韩熠不满,一方面是因为他为人谄媚,另一方面便是因为他。
韩熠未经贺迟安首肯便将苏砚带来了韩府,也算是触了贺迟安逆鳞,贺迟安怎能给他好脸色看?
“你不是身子不适吗?怎么到这韩府来了?”
“我这是中暑之症,韩大人派当地大夫用特有的蜀州药术为我诊治,我已经好了许多了。”苏砚乖乖地应道,“韩大人毕竟是蜀州知州,大人你若想在蜀州便宜行事,总不能与他交恶。”
贺迟安揶揄道:“你倒是会为我着想。”
苏砚讪讪地笑了笑。他向韩熠示好,确实是有私心的。
他要想查清布料之事,光靠他一个人定是不行的。他必须找一个对蜀州了如指掌又有权有势的人来助他一臂之力。
两人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用餐的厅堂。
贺迟安和苏砚看到眼前之景,皆愣了愣。
来 APP 跟我互动,第一时间看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