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学堂
“好了,别闷着了,关于上学堂一事,可有什么想法?”
沈辞舀了一勺水缸中蓄的水,净了手之后,边说边上前去将埋在被褥中的沈晏挖出来,沈晏头顶着被子,看向沈辞,好似考虑着什么,欲言又止。
沈辞看懂了人的心思,状作不经意的开口道:“要是你真能考上什么功名,我这十两银子倒也算是花在了刀刃上……”
“我要去!”
沈晏听了沈辞的话,一把掀开头顶上的被子,盘着腿,眼睛亮亮的看着沈辞。
沈辞看着少年人坚定的模样,嘴角微微漾起一丝清浅的笑,随后上前将身着单衣的沈晏裹进被褥中,将人往靠墙处推了推,自己则从新购置的橱柜中拿出了另一床被褥。
“先生,今日不一起睡了吗?”
沈晏往被褥中缩了缩,只留下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直直看着沈辞的动作。
沈辞将被褥在床上铺好,换下身上的衣物,只留下一件单衣,随后躺在了沈晏的旁边,侧过身看向少年人的眼睛,浅笑开口。
“可是我睡相并不好,”看出沈晏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打断道,“有什么事明日再谈吧,早些休息,明日还需起很早呢。”
第二日的天光刚从地平线处乍破,一丝光亮慢慢爬上茅草屋年久失修的窗子,照亮草屋中的一方天地,沈晏有些不适的眯了眯眼,正准备换个方向继续酣睡,却被一个力道轻柔地摇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沈辞已穿戴齐整,戴好斗笠站在床边看着他。
“先生早,”沈晏也不赖床,揉了揉还有些迷蒙的眼睛,对着人喊着,待看清眼前人的装扮时,又疑惑开口道,“先生今日不戴面纱了吗?”
“此处偏僻,无需继续遮面。”
沈辞言简意赅的回答了沈晏的问题,静候沈晏将自己穿戴妥当后,拿了块干净的布将灶台上蒸着的面点简单包了两块,塞进人手中,随后牵起沈晏的另一只手往隔壁杨富贵家走去。
才刚踏入院中,房间里便传来了杨富贵的怒喝以及杨春花的劝慰声。
“你个小兔崽子!怎么每日喊你上学堂比俺做一天的木工还累!赶紧给你老子起来……嘿,信不信老子今日先揍你一顿!”
“哎呦,孩他爹,消消气,消消气,娃儿你也是,每日两个人叫你都不肯起……再不起这饭都要凉透了……”
沈辞和沈晏二人站在门口等了等又等,听着里面的动静逐渐从父母的叫骂声到孩子哽咽着穿衣的悉索声,直至归于平静,沈辞才抬手缓慢而有间距的轻叩了三下木门。
“来咯来咯。”
杨春花拉开门,看见站在门外的沈辞二人,热情的将人往屋子里迎。
草屋内处处都是人的生活痕迹,所有的一切都井然有序的摆放着,光从屋内的陈设来看,便能看出屋内的主人必然是极度热爱生活之人。
沈晏收回打量的目光,随后对着夫妻二人笑着开口道:“叔叔婶婶早。”
坐在桌前和儿子一起吃早饭的杨富贵收起脸上刚凶完孩子的怒气,乐呵呵的对着来人招呼道:“诶,沈小弟和阿晏啊,吃过饭没,要不要一起过来吃点,等这小兔崽子吃完,我带你们去村里的先生那哈。”
沈晏早已在门外等待的过程中吃完了沈辞塞给他的两个馒头,现在撑的根本不想看到任何事物,面对杨富贵的招呼只是摇了摇头道:“谢谢阿叔,已经吃过了。”
杨富贵看着沈晏懂事的跟在沈辞身边,再看向一块馒头巴不得咀嚼八百下的杨福,恨铁不成钢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再这样跟鸡啄米一样的吃,我看你还是别吃饭了!”
杨福一听自家父亲要不给吃饭,心下一慌,立马开始胡吃海塞起来,瞪了一眼无辜的沈晏,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始观察杨富贵的脸色。
终于,一顿饭完毕,杨富贵拽着儿子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沈辞二人,一直到了镇上,转过了几个弯,杨富贵嘴中的学堂才出现在几人面前。
说是学堂,其实不过是一个村塾,里面的学生基本都是村中一些家境还不错的孩子,大致估计也不过十来个,教书的先生是村里唯一的秀才,也是村中唯一穿着长衫的人,久试不第,最终选择留在了村里当个教书先生,换些简单的口粮度日,平日里便住在这村塾之中。
据来的路上,与杨富贵闲聊时所知,这所村塾据说还是当年来江南就任的一位异姓王出资所建,因此可以算得上是这村中最有牌面的地方,可惜物是人非,那位异姓王早已因为谋逆的罪名被斩了脑袋,而这村塾也因着江南的水患和流民的破坏而残破不堪。
沈辞踏进学堂,面见了学堂中的教书先生,教书先生名叫杨学,年纪很大,胡子花白,佝偻着背,看上去约莫已过花甲之年,旁边跟着一个小书童,谈话间听说许是哪家难民逃难时养不起这孩子,便遗弃在塾中,后来由村长接过抚养,没事时便在塾中给教书先生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教书先生看到有新孩子,先是叫小书童将杨福和沈晏二人引到教室中,随后颤巍巍的在一张长桌前坐下,拿出纸笔,开始与沈辞攀谈上学登记之事。
“姓甚名甚?”杨学拿起一只墨色已干的毛笔,将毛笔笔尖用口水润了润问道。
“三点水的沈,上日下安的晏。”
杨学写字的手一顿,浑浊的眼珠霎时一亮,由衷的感叹道是个好名字,随后继续询问道:“父母是谁?家居何方?”
“无父无母,这孩子是我在人牙子手中买下,若出现什么问题,先生唤人联系我便是,就住在城镇外的茅草屋中。”
杨学记录着,写完一切,入学的手续算是全部安排妥当了,指挥了站在一旁的杨富贵去搬一章桌椅到教室之中,随后走到沈辞身边道:“这边孩子的学费一般是50文,平日里辰时上学,未时下学,午时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回去吃饭。”
沈辞点了点头,将荷包取出,点了五十文递给杨学,嘴上客套着让人多照顾些。
杨学用那瘦骨如柴,满是褶皱的手指又数了遍沈辞递过来的钱,随意点了点头后,拄着一根枯树木枝,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杨富贵搬完课桌出来后,朝着沈辞挥手打了下招呼,等到二人出了村塾后,沈辞才开口道:“杨叔,在下不才,还有一事相求……”
“嗨,沈小弟何必如此客套,有事说事便成,能帮的俺一定帮你。”杨富贵豪爽的拍了拍沈辞单薄的肩说着。
“可否麻烦替我问问何处还在招工?”沈辞问道。
在递出那五十文铜板时,沈辞才意识到一个被自己忽略了的严峻问题,他的钱好似快花完了。
“嗐,俺还以为啥事呢,包在俺身上,俺今日便帮你去打听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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