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听说我死了?(2)
杨福如今回忆起来,还能清楚的记得那日所发生的事情。
那日他如往常一般吃完早饭来到沈辞的院中想叫上沈晏一同前去学堂,却发现平日里早早起来在院中练剑的人,今日却不见了身影,正疑惑对方是不是抛下自己先走了,但冥冥之中,不知为何,却指引着杨福推开了那扇半掩着的门。
在打过招呼后,推开了门,沈晏并不在屋内,只余下沈辞一人仰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杨福惊觉得此事蹊跷,小心翼翼的进门,推了推床上的沈辞,所幸沈辞此时刚捱过丹药所带来的副作用,隐隐约约感受到有人在推他,使了点力将压在眼睛上的小臂移开,疲惫的抬了抬眼眸,将视线扫了过去,想看看是谁在唤他,却撞进一双满是担忧的眸子。
杨福见人醒了,确认人并没有昏过去,松了口气,抚了抚胸膛,随后开口问道:“沈先生,沈晏呢?我来同他一起上学……”
本以为对方应当很快便会告诉自己答案,却只见对方好似没听明白一般,眼睛愣愣的盯着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正当杨福准备重述一遍问题时,才听见沈辞幽幽开口道:“不好意思啊……沈晏他……昨日里感染风寒去了,日后可能需要你自己上下学了……”
随后沈辞也不顾杨福对此作何反应,一只手摸索着床上的棉被,一把拉过来,将自己包裹起来,准备再睡一觉。
杨福听了对方的话,瞳孔微微收缩,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的动作。
开什么玩笑?明明他前几日日才刚见过沈晏在院中同人习剑……也不见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就这么短短几天人就没了?
但是瞥到沈辞明显哭过的红肿眼睛以及疲惫的神情,却又觉得这消息似乎怎么也不像是假的……
无论怎么样,沈先生和沈晏关系那么好,总不会咒沈晏死吧……
杨福这还算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接的告诉他别人死讯,而这个别人甚至还是自己的友人,这对于杨福的冲击无可谓不大,一想到自己之后再也见不到沈晏了,嘴一撇就要落下泪来,但在看到蜷缩在床上,连衣服都没换下,满脸疲惫困倦的沈辞,又硬生生的止住了眼泪。
此处要说最难接受这些的一定是沈先生了,毕竟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如今遇到此事,一定还有许多麻烦,况且沈先生又是个不爱麻烦别人的性子……
杨福看着对方紧闭双眸,脸色微微泛白的样子,默认对方是一时接受不了事实,于是拍了拍胸膛,自认有担当的开口道:“沈先生放心!沈晏是我认的大哥,他死了,我一定会代替他照顾你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对我开口!”
但沈辞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翻了个身,只留给了杨福一个背影。
杨福见状,心下了然对方一定是过于难过,心中有了这一猜想,杨福看向沈辞的背影,都觉得这其间包含着不可言说的落寞与悲凉。
于是决定给对方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消化情绪,轻轻的退了出去,出去前还不忘帮人将茅草屋的门带上关好。
这件事连自己都不知道,那么镇上的人一定也都不知道,沈先生现在应当也无心处理这些事……那就由他来将这噩耗带到村里去吧!
杨福暗暗握拳,决定今日便不去学堂了,而是立志要让这消息使全村都知道,好让村里人都来给他的好大哥默哀。
而当时躺在床上的沈辞,听着杨福自我感动一般的发誓要代替沈晏照顾自己时,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好吵……
而后视线再次慢慢变黑,已经习惯了一般放松了身体,坦然的接受药效带来的最后一波副作用。
而等到沈辞意识到杨福究竟有多能传播消息时,已经是在他更换完那被汗浸透的外衣后,对着那箱金元宝发呆。
有了这些钱自己是不是这辈子都不用干活了?沈辞看着那个大箱子苦中作乐的想着。
也许应该先去把那块玉佩赎回来……至少那算是个继续苟活在世念想……
沈辞漫不经心的想到这,觉得这是个可行之举,正欲拿取一些,却在触碰到那个箱子前,指尖微微一顿。
若是用了这些……是不是说明自己同沈晏便算是彻底的两清了?
沈辞思及此,驻足将手又伸了回去,站在原地思索着,最终微微叹了口气,转身拿了块布将这箱子遮住。
他还是不希望,自己同沈晏的关系最终只能建立在利益至上……
做完这一切的沈辞,从怀中摸出姜清留给自己的银票,思索着这些够不够将那枚玉佩赎回来之时,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所打断了思绪。
……这个时候会有谁来?
沈辞皱了皱眉,将银票揣进怀中,披了件外衣,走过去开门,刚拉开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的微微怔住。
只见由村中的村长起头,杨富贵等几十位村民站在茅草屋外的院中,每个人手上都带着各式各样的工具。
“这是……”
沈辞不解的开口,直到看到站在杨春花身旁的杨福,思绪回笼,才忽然忆起今早上迷迷糊糊之间自己说了什么。
果然不能随便咒别人……但这报应未免来的太快了些……
沈辞嘴角微微抽了抽,而这举动放在众人眼里,反而显得是沈辞又想起了那伤心之事。
杨春花擦了擦眼角的泪,这些年来,沈晏也算是半个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出了这事,她也是发自内心的感到难过。
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又乖巧又孝顺的,明明前段时间才教会人做了一个荷包,怎么一转眼人就没了……
看着沈辞不解的神情,连忙上前解释道:“小辞啊……有些事无需自己担着的,这些年来大家都把你和小……当成了自己人了,怎么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来找我们啊……”
杨郎中闻言,也上前一步应声道:“是啊,不管怎样,你也应该找富贵来叫我看看啊……不过从未听说过什么风寒能短短几天内夺了人性命……让我看看小晏的尸首,说不定还有救呢……”
说罢,拄着拐杖准备上前进屋查看。
沈辞没有让开,站在茅草屋外对着众人深深作揖道:“多谢各位乡亲赶来帮忙……沈某无以言谢……只是,阿晏的离开,也是我最不愿看见的结果……”沈辞顿了顿,一时不知找什么借口,于是装模作样的抬手用衣袖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顿了顿继续道,“是半夜烧起来的……不知为何一直退不下去,错也在我……未能及时发现,等到意识到不对,再去探人鼻息之时,人已经……”
随后指了指屋子旁边原本是为了开荒而挖就的土堆道:“阿晏是我自人牙子手上买下的孩子,我算不得他的父亲,也不知该怎么为他处理后事……平日里已经非常麻烦各位乡亲照顾了……阿晏走时,又是在深夜……于是就这夜深人静,悄悄将人安葬了……”
而此时,另一个副作用也恰好为沈辞做足了戏,沈辞感受到嗓中的腥甜,暗叹着真是应景,随后顺势将那淤血咳出。
杨郎中本还对沈辞这套漏洞百出的说辞感到疑惑,在看到对方咳血后,上前握住对方的手腕,感受到那不同以往平缓近无的脉象,慢慢睁大了浑浊的眼眸。
明明前几日自己还未沈辞把过脉……怎么可能短短几天,原本平缓的脉象一下子变得有力起来……
随后松开沈辞的手腕,在沈辞眼神的暗示下,同村长耳语了几句。
村长闻言,开口对村民们说道:“虽然沈先生并非你我亲人,但这些年来,沈先生的所作所为,大家也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沈先生痛失其亲,忧思过度……日后需要我们帮助的地方还有很多……但大家也都看到了,今日沈先生身体不适……这样,不如大家今日便先回去了吧,若有什么事需要大家的,还望各位能够鼎力相助。”
众人看到沈辞咳血,也都心下一颤,感叹着二人关系之亲竟也不亚于亲生父子,望向沈辞的目光也更加担心与心疼,但既然村长都开了口,也认为不好太过于叨扰对方,于是纷纷说着有事尽管来找后,便都先行回去了。
直到院中只留下村长,杨郎中,杨富贵以及沈辞四人,对上另外二人探究的目光和被杨郎中拉住留下来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的杨富贵,沈辞叹了口气,侧身做请的动作。
“此事说来话长,各位还是先进屋吧,待沈某慢慢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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