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禁闭

江锦心道不好，虽然他早有预料师父会知道这件事，但是他没想到师父会这么快知道这件事，快到他都还没想好狡辩的理由。

“我猜你现在就在想怎么骗为师，对不对？”

江锦眼神心虚得东张西望，就是不敢看季羡：“哪有？”

“那你抬头看着为师，为师再问一遍。”

这下江锦消停了，抬起头用那双狗狗眼试图蒙混过关，“师父，你就放我出去吧，锦衣卫那边——”

“那边你也不用去了。”

“可是若是陛下追问起来——”

“我自然会替你遮掩好一切。”

江锦彻底没了话，虽说从小到大师父待他极好，但是一旦师父下了决定，那便是无可辩驳的事情了。

季羡随手从雕花白的案几上拿过几柱长香，挥挥手将它们点燃，“今日的敬告做完了？”

他问的随意，江锦却把脊背挺得笔直，一想起自己刚刚伏在蒲团上睡大觉的行径，江锦料定师父是要秋后算账。

他一想起之前又一次，自己没有做好敬告，敷衍了事，心中只想着玩耍，师傅知道后立刻将还在沐浴的自己赤条条地捉上去，按在腿上就是一顿打。

虽然江锦那时候还小，但是身体里装着一个成年人意识的灵魂还是知道羞耻的，自那之后，江锦便再也不敢在季羡面前做这些小动作。

若是季羡此刻转身就能看到江锦涨红的脸，他的动作带着行云流水般的写意，一套敬告神明的动作被他做的极为养眼，若是平时，江锦一定会好好欣赏一番，但是现在他心里难得得有些惆怅。

“今日的告词念了多少遍了。”季羡随手将那香插入香炉，桌子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贡品突然塌了下去。

一颗被咬了一口的苹果正正好落在江锦面前。

江锦：……

不就是被关进来的时候饿的肚子咕咕叫，悄悄啃了一口苹果吗？这都能被发现的吗！

江锦看了一眼神像，总觉得那上面有一张脸庞一闪而过似乎在嘲笑自己似的。

江锦努力眨了眨眼，果然是出现幻觉了吗？

“这就是你的‘敬告’？”季羡捡起地上那被咬了一半的苹果端详片刻，轻轻冷笑一声。

苹果直直立在江锦眼前，容不得他狡辩，看周围氧化的痕迹，显然是已经吃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江锦只恨自己刚才没有多咬几口，也算今天没有冤枉他。

季羡弯腰，将江锦的脸抬起来，无常面具上不辨喜怒：“你说说，从我出关以来，你犯了多少次错？”

那个苹果被递到江锦嘴边：“你不是想吃吗？现在，把它吃干净。”

季羡一手捏着江锦的下颌一手拿着那半个苹果，江锦很想说大喊一句这苹果刚刚还掉在地上了，不干净啊！

于是，被捏住嘴巴的江锦瓮声瓮气、犹犹豫豫地说道：“师父，可以洗洗再吃吗？”

季羡：……

他可能也没料到自己这个弟子，犯了错不认就算了，竟然连正反话都听不出来，于是一时之间竟然气笑了。

听到面具下发出的悦耳笑声，江锦愣住了，季羡把苹果又重新扔到地上，就在他思考自己是师父是不是要丧心病狂地让自己趴在地上吃的时候，季羡开口了。

“也不知道你这性子随了谁，贺松和我可不是这般性情的人，难道是你周围的神仆将你带成这样，罢了，这次便罚你禁闭一个月吧。”

江锦开口刚要说什么，门外就来了一个人，那人穿着深红色的神仆衣裳，但是却又不像国师府中的神仆那般拘禁，带着一种天然的憨态，来人正是江锦在国师府中的贴身小厮进宝。

进宝并不像江锦一般纤瘦，是一个圆脸的少年，身材也是肉肉的，看上去倒像是憨态可掬的模样。

他不是国师府土生土长的神仆，他是在江锦十二岁那年从街上的奴隶贩子哪里买到的。

那个时候的他瘦骨嶙峋，长期吃不饱饭，模样看着就是干不了活的，几乎没有人看得上他去当奴仆，于是奴隶主对他也是恶劣至极，竟然将他和生病的狗关在一个笼子里。

还是江锦路过看他可怜，于是吵着闹着要买下他。

进宝这才来到了国师府，这些年来，江锦待他很好，他心里也一直将江锦当做他的再造恩人，江锦闯祸之后，他没少操心。

现在一看自家公子跪在神庙中，本来就是心疼的不行，又看到撒了一地的贡品，更是在心里猜测国师大人是不是生气了，已经罚了他家的公子。

那颗圆圆的脑袋高速飞转，怎么将自家公子捞出去，“大人，大公子请您和小公子去用晚膳，说是小公子自回来就滴水未沾，怕是现在要饿坏了。”

果然，季羡一听到江锦滴水未沾就去浮云居找了自己，心中的怒气微微和缓，复又想到这孩子恐怕也是趁锦衣卫空闲时候想回来看看自己，一片孝心倒是让他的怒气看起来有些过了。

“你今日才回来，也累了，我便不罚你继续跪在这里，罢了，先去用晚膳吧。”

进宝一听，直到国师大人的意思是免了江锦的神庙罚跪，当下过来将自家小公子扶起来，“公子，我扶你，大公子专门给你做了醋赤蟹和梅花香饼，就等着公子过去了！”

江锦一听果然眼睛一亮，现在正是吃蟹的好时节，赤蟹更是蟹中极品，这赤蟹是武陵溪中土生土长的一种蟹，区别于其他的螃蟹，这种蟹浑身的壳是鲜艳的红色，上面附有繁复的花纹不说，就连蟹肉都香嫩滑口。

武陵溪一年都产不了多少，属于是御贡的食材，寻常百姓更是连吃的机会都没有，想来也只有国师府可以吃到了。

“师父，您适才出关，想必也累了，和我一起去用晚膳吧。”

季羡摇摇头，“不必，你们二人用膳便是。”

其实江锦也就是随口问一嘴，自他从小长在这国师府中，就没看见自家师父吃过几次饭，所以也就是客套客套，要是季羡真答应了他才震惊呢。

不过，师父是因为不想别人看见自己的面孔，所以只在房中用餐吗？

江锦有些好奇，但是到底还是饿了，也懒得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填饱了肚子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