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消失
简阳依旧没有来上班,她请了一个月的事假。
何伟也果真如传言那般调转回总部下属的一个二级机构工作,他的身体状态每况愈下,手术完后一直无法正常工作,大概心理状态是影响他身体健康的一大因素吧。
风言风语渐渐平息下来,果然没有什么是时间解决不了的事情;人的注意力和爱一样不会消失、但会转移,这不,简阳和宋程的婚事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
所有人纷纷开始加入新一轮的讨论中,大家对简阳和宋程的做法都感到不可思议:说到简阳,大家的反应就是,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怎么可能甘心放弃一大片森林嫁为人妇,宋程虽然五官端正,但为人过于老实无趣,实为不是简阳会倾慕的人选;况且两人家世背景过于悬殊,简阳家世显赫,即便是现在何伟因病退居二线,但以他的业务能力,东山再起只是时间问题,公司上下大大小小的人物也依旧是对简阳毕恭毕敬、敢怒不敢言。
至于宋程,他除了身高在人群中算是出类拔萃之外,浑身上下就再无其他魅力点可言:他的身形算得上瘦佻,但看起来有些许弱不禁风,肤色偏黑,稀疏的眉毛下是一双无神的小眼睛,鼻梁也不算高挑,嘴唇偏厚,让人看起来就没有想要接吻的冲动;他常年都是运动服加持,即使是现在和我们同样在机关工作,他也依旧未穿过正式一点的服装;他生于普通家庭,父母都是一般企业的退休职工,因为家里还有一个正在上学的弟弟、生活负担较大,所以直到现在为止他也没能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有传言宋程是上门女婿,说简阳的父母为了掩盖简阳这些流言蜚语而随便给她找了个老实人接盘,女方准备房和车,至于彩礼,也由男方根据自己的经济条件量力而行,简家不做要求。
也许男人物质起来会比女人更甚,宋程口口声声的说着爱简阳、说不介意她的过往,可他又何尝不是冲着简阳的金钱和权力而去?他真的了解简阳的过往吗?他能够明白简阳内心的伤痛吗?
他根本就不会和简阳感同身受,他甚至都不会想要去了解真正的简阳是什么样子,如果有朝一日真相赤裸裸的摆在他面前,他都有可能装聋作哑、一笑而过。为什么?因为简阳能带给他太多太多有形和无形的价值了。
传言愈演愈烈,我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最初的判断了,难道简阳真的会和宋程结婚吗?但我不敢同她联系,我知道她不会接我的电话也不会见我,她不会让自己因为一时的心软而使整个计划被破坏。
宋程因为和简阳的婚礼绯闻而整日洋洋得意,仿佛下一秒就能因为进了简家大门而平步青云一般;他到处散播着和简阳举办婚礼的消息,逢人便邀请对方参加他口中的婚礼。被邀请者也无一例外都是满脸震惊、继而尴尬又不失礼貌的一笑而过。
真是小人得志,我真替简阳感到丢人。
简阳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公司里,也是,她请了一个月的假期,现在还剩有大半时间。
但我却仿佛独自度过了几年。简阳走后,为了让自己不要深陷过去的回忆无法自拔,我重新布置了房间:我揭掉了曾经我和她一起贴在墙壁上的壁纸,换上了和之前风格完全不同的灰色壁布;并在一起的两张单人床也被我分开,床单也从两米的大床床单变成了单人床上的小床单;厨房、卫生间、客厅里所有的情侣物品统统被我撤掉,取而代之的是清一色的单人物品。
我把这些承载着无数回忆的情侣物品全部整理到一个大纸箱中、用透明胶封口,我并不准备把它丢掉,相反,我要留住它,如同我想留住简阳一样,这些物品我将会一直保存,直到有一天简阳回头。
一个月后简阳就会来上班了吧?届时我就可以见到她了吧?如果可以,我去见见她、同她当面好好谈一下怎么样?如果那时她还是如此坚定,那就好好道个别如何?
我就在既充满期待、又时而满眼绝望的状态中度日如年,并以身体状况不好为由推去了所有暂时交给我做的工作;我不再加班,下班后也是一头扎进宿舍,我把自己关在那个自己建造的灰色牢笼中独自疗伤,在被遗忘的角落里过着被遗忘的生活。
同事们都说简阳的婚礼将在两个月后举行,还有人说之所以这么着急办婚礼是因为简阳已经怀孕,看来宋程也不是什么善类。我知道这些消息都是假的,可我忍不住去想,忍不住去猜测他们的婚礼到底几时举报?简阳会不会邀请我去她的婚礼?不,不会的,她不会让我看到她结婚时狼狈的那一面。
我以为只有我自己在暗自神伤、只我自己把自己困在昏暗的地牢无法自拔,我幻想着简阳的新生活、幻想着她的婚礼、想象着她婚后的模样;但我太傻了,我竟不知眼前的这一切竟是她精心布下的局,而我被困在这个局中完全猜不透她的目的。
我当时完全没有想过她会选择一种最极端的方式和我告别,我只是埋怨她在离开宿舍那天竟没有和我说声再见,却不知她早已在心里排练过无数次我们分别时的场景,有时候无声胜有声,只是当时的我并没有读懂她内心沉默的呐喊。
一周后,也就是距离简阳重返岗位的一周前,我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归属地显示是C城,带着疑惑,我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的中年女性的声音。
“你好,请问是苏槿吗”?对方礼貌的问道。
“对,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简阳的母亲,我姓郁”。
“哦,阿姨您好,之前经常听简阳提起您”。我正纳闷为什么简阳的母亲会主动联系我,难道是简阳出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的说道:“我这次打电话也没其他什么事,简阳去世了,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以来送她最后一程吗”?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是我独居太久不同外界交流以至于听不懂别人说什么了?“您说什么?您说谁去世了”?我不敢置信,也不愿相信。
“简阳生前说过你是她最要好、最喜欢的女孩,如果可以的话,来看看她吧……”
我已经听不见简母在说什么,我的大脑出现一片巨大的嗡鸣声,像是医院急诊室里抢救无效的病人在心跳停止的那一刻呼吸机发出的声音,它们在我的脑海里盘旋不停,以至于从那以后我总是可以听到这样的声音。
简母的电话已挂断好久,但我依旧无法从中抽离出来,我不敢相信,明明不久之前简阳还完整的出现在我面前惹我生气,她那么冷漠的头也不回的从我面前走掉,让我独自在心底里埋怨了她那么久那么久。
被捂热的手机猛然从我的手中滑落,把我从已经挂断电话后的滴滴声中拉回到现实中来。我双腿瘫软、身体不由自主的踉跄倒地,望着被粉刷的雪白的天花板,我的眼泪顺着脸庞从脸颊滑落。
来 APP 跟我互动,第一时间看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