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态度

温柘直到修齐和他之间不止是主子和暗卫的关系，但也绝对没想到，修齐对他的心思是这样的。

用惊为天人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他心怀希望，问了这么一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您没听错，我也很清醒。”

修齐淡淡回答，他现在已经完全平静下来，把心里隐藏最深的心思说出来，他反而轻松起来，完全没有想象中的紧张。

“你还同谁说过这件事情？”温柘又问。

“若非我失去了您的信任，否则今日也不会说出来。”修齐摇了摇头：“保护您是刻在我骨子里的，皇帝欺人太甚，连太子都忍不了，我更不可能忍得住。”

温柘对他的话不做回应，但后半句他是认同的。

“所以，圣旨里写了什么？”

修齐沉默许久，慢慢道出：“皇帝命您调查七皇子遇刺一事，若是查不出凶手，就要您顶罪。”

会将七皇子遇刺一事交给温柘，他们都不意外，甚至有准备，毕竟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这都会是必然结果。

但后半句是没人想到的。

说白了，这就是在欺负温柘失忆，比之前好拿捏。

“若是您不曾失忆，再给皇帝十个胆子，也不会说出让您顶罪的话。”

修齐怒气冲冲地说道：“定然是消息传到了皇帝的耳中，他听说了您现在的情况，下了这道旨意，说不定就是试探您的。”

温柘不是傻子，他自然也能猜到一二。

但他有自己的想法，知道圣旨内容后，并未生气：“所以呢？”

他挑眉看向修齐：“你觉得他最后真的敢让本王去顶罪吗？”

修齐语顿，他也不傻，温柘这么一说，他自然就明白了，于是摇了摇头：“皇帝他不敢。”

这是事实，不管是为了朝廷的稳定还是边疆的安稳，皇帝都不会用这种无凭无据的事情来治一方亲王的罪。

就算温柘认了刺杀皇子的罪，恐怕皇帝都要表现出不可能的样子，然后令人重新调查，最后证明温柘的清白。

死一个儿子，他还能再生一个，十个都行。

但是动了温柘，只需要温柘一句话，四方边境就能乱起来，彼时，他的下场只有两个。

一个是做亡国之君，另一个便是退位。

“可我忍不下这口气。”修齐紧了紧拳头。

他突然就觉得做个权倾天下的王爷也不好，做事还是得顾及皇帝。

不如把皇帝拉下来，换个听话的上去。

温容就是个不错的人选，如果他胆子再小一点，就更好了。

“你在想什么？”温柘突然出声，打断了修齐的想法。

“没什么。”

修齐收起心思，他站的笔直，眼神坦荡，似乎真的什么都没想。

温柘却是不信他的说辞，修齐满眼算计的样子被他看了个正着，只是人不愿意承认，他也不想多问。

总归现在的修齐，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还是解决眼下的事情比较重要：“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本王现在就告诉你，失忆并不影响本王做决策，你若是不赞同，尽管提出来，若是再私下做什么，别怪本王翻脸不认人。”

“是，我明白了。”

修齐有点委屈地应下，他习惯了替温柘做决定，突然因为擅自做主而被警告，一时之间他是接受不了的。

百年间形成的习惯，哪里是几天几个月就能改掉的呢？

即使心里苦，也只能忍下。

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大概说的就是他现在的心情吧。

“看好温容，我不希望他出什么意外。”温柘突然想起来那个小徒弟，插了这么一句。

他总觉得不安心，所以，在修齐要开口的前一刻，他紧接着补了句：“派人跟着点，他这次闯祸不小，别让皇帝伤了他。”

“皇帝把他捧在手心里，骂一句都舍不得，每次挨了您的罚，皇帝都要埋怨您，他回宫能有什么危险！”

这下修齐终于爆发了，他现在一个头两个大，自己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温容都滚蛋了，还能给他找事儿做，不知道是哪辈子欠了他的。

温柘却不认同他的这番话：“倘若皇帝是个在意亲情的，他对本王就不会是如今这个态度，太子得宠，无非是他听话，又是中宫所出，在朝堂上支持者众多，就算是皇帝，也不敢轻易动他。”

修齐点点头，同意他的观点，只是他依旧不明白，皇帝如此态度，回宫又会有什么危险。

温柘读懂了他眼里的茫然，心里长长叹了口气，继续解释：“皇帝乃是太子的君父，他宠太子，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他要是罚太子，就需要名头。”

“所以，您是担心太子回去，会被皇帝惩罚？”

修齐得出这个结论后，极度无语。

他万万没想到，曾经把太子打的遍体鳞伤，气的皇帝直接下了圣旨申饬的主子，如今会担心太子受罚？

他都不好意思说，即使皇帝降了罚，凭借太子在温柘手底下捱罚的经验，挨过去简直不要太简单。

这次温柘点了点头：“他还是个孩子，皇帝真生气把他打一顿，宫人下手没个轻重，说不定真的要出事。”

修齐更加无语了，他不得不提醒温柘一件事：“主子，太子殿下没少挨您的打，您下手重，有几次严重的时候，连太医都劝您轻点。”

他省下了后半句话：皇帝再心狠，也比不过您。

温柘记不得那些事，他只听人提过几次，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这么重手的时候。

虽然修齐说的明明白白，他却不会承认，于是说道：“本王下手有分寸，不会真的伤了他，左不过是皮肉之痛。”

修齐沉默了片刻。

片刻的功夫，他就感受到了来自于温柘的偏心，却不是对他的。

不可避免的，他想到自己之前的经历。

暗影几十道大刑，他受了个遍，只为了证明对那个人的爱，甚至都没能得到他认真的一句回应，最后还惨遭抛弃。

所以，温容他凭什么就能得到自己得不到的？

心中突生一股戾气，修齐的声音中掺杂进冷意：“主子放心吧，皇帝也有分寸，不会把太子打的半死不活。”

不善的语气，讽刺的话语，无一不在诉说他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