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谈话

皇帝可没什么吩咐，他现在最大的心思就是想看看这位神医的实力。

所以，他想了想，问道：“你多久能治好许才人？”

温书的沉默可以用肉眼可见来形容。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皇帝怎么能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

若是三五日就能治好，那些太医也不会支支吾吾的了。

“陛下想多久？”他反问了回去。

皇帝一愣，实在没想到温书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似乎今天与这个人的每句对话都不太顺利，或者说，每次都在他的意想之中，又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沉下眼眸，语气不明地回答：“自然是越快越好。”

温书一点也不惊讶会听到这样的回答，毕竟一开始皇帝给出的答案就是这样的。

所以他回答的也没什么犹豫，甚至带了几分随意：“那很好办，一副药吊着，保人顺利生产没问题，至于产后什么样，那就不清楚了。”

说起来，他从医这些年，还是第一次做这种违背良心的事情。

可转念一想，他也就释怀了，毕竟皇帝就不是什么好人，他身上流着一半和皇帝一样的血脉，就算是好人，勉强也就能当半个好人罢了。

这种时候，他就自动忘记了一个人。

那就是温柘，明明他也是他的兄弟，但他的眼中，温柘却是个大好人，甚至好到可以犯傻的程度。

这大概就是心态决定的吧。

“苏神医，你的言语令朕很是不安。”

皇帝沉声说道：“这般随意，就算是医术过人，似乎也太不上心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个江湖上名声不菲的神医，是故意在捉弄他。

没由来的，他心中掀起一股烦躁，总想不顾身份与这人好好说道一番。

他好歹是个皇帝，这里是皇宫，是他的地盘，就算是天下第一来了，也得收起平日里的傲慢，附小做低一番。

哪能像他一样，浑不在意，就差把敷衍两个字贴在脸上了。

“陛下莫要觉得草民随意，实在是许才人这种情况，只能这样处理。”

温书噙着笑容，躬身行了一礼，以表歉意，而后直起身子，一眼对上了皇帝满满质疑的眼神，再看他阴沉着的脸色，不禁正色了几分。

“陛下若是只在意许才人腹中的皇嗣，并不在意许才人本人的话，草民可以直接开一副药，就算是许才人一直这样闷闷不乐下去，也能激发她的身体潜能。直至生产。”

这一次，他用了很正式的态度，详详细细地解释一番：“都说怀胎十月生产，但只要她能挺九个月，最少八个半月，草民就能保证皇嗣顺利降生，只是那个时候母体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若是朕要你保全母子二人呢？”

难得的，皇帝居然松了口，问起了他从来不在意的事情。

“那草民可能就需要留在皇宫中小住一段时间了。”温书低下头，趁着机会遮住眼睛里的情绪翻涌，继续道：“才人身体过于虚弱，草民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药方，慢慢帮助才人恢复身体，还要防止药效过猛，影响到腹中的皇嗣。”

“既然是这样，那神医觉得，朕应当怎么选择呢？”

皇帝笑着问，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任人都能看出来，他的情绪并不好，只是表面上风平浪静罢了。

“医者仁心，草民所学乃是为了救人，所求便是救更多的人，若是由草民决定，自然是遵从本心与师父的教导，保才人与腹中皇嗣共同平安。”

说完这句话，他便撩开衣摆跪了下去，他很清楚这一番话说出来，会惹怒皇帝，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说了，并且没有任何的犹豫，因为对于他来说，治病救人已经成了根深蒂固，不可更改的本能。

“神医果然一片慈悲心肠，既然如此，神医就在宫中小住一段时日，好好替许才人调理一番，朕也很希望她能顺利生产。”

温书道了声：“是。”

态度恭敬极了，可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有多想指着皇帝的脑袋大骂一顿。

说到底，不过是个虚伪的小人罢了。

“既然神医能够将辰王的病治好，正好趁着在宫中的这段时间，也为七皇子瞧瞧，他也病了。”

皇帝很自然地下了另一个命令，似乎真的是觉得只是顺手的事情，还特意问了句：“想必这点小事对神医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吧？”

温书简直要骂人了，恰好皇帝没有叫起，他还在跪着，所以微微低下头，他就能很好地遮住眼中的愤怒，面上一副什么问题都没有的样子，嘴上的回答更是按照皇帝的心意来的，不差分毫。

“那是自然，请陛下放心。”

此时此刻，他真想给皇帝来点慢性毒药，来报复他的言行。

他哥受伤的前因后果，他问过青冥，还听了温容的叙述，自然能猜出来皇帝干的好事。

七皇子那个不成器的东西，腿断了就断了，省的他出去拈花惹草，不务正业，给皇室丢人。

治什么治，他哥的腿能不能治好还另说呢，还想他给七皇子治好？

简直是做梦都比这容易。

他暗暗地想，就拿七皇子做实验，正好还可以让他给他哥直治腿的时候多些把握。

这么一想，他觉得这件事也没那么让人愤怒了。

“但有句话草民还是要提前与陛下讲清楚，断腿之伤虽然能治，但骨头断了就是断了，即使续接好了，也未必真的没有后遗症，请陛下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就算他又有办法不留下后遗症，也不会给七皇子用的，因为他不配。

“这个情况朕自然是清楚的，只要你能让皇儿下地行走，朕可以满足你的一个愿望。”

皇帝许诺，看起来，他是真心爱护这个儿子，可他真正的心思又有谁清楚呢。

温书自然是不清楚的，他也不会浪费心思去猜，只要按照要求做就好了。

“陛下爱护七皇子，草民自然会尽全力，陛下尽可以放心。”

温书笑着答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