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发烧（上）

沈珏从浴室出来的时侯，发梢还是湿漉漉的，宽松的浴袍没能阔住双肩随意地耷拉着一边，露出一边的肩膀，腰带也是松松垮垮没个正形，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质活脱脱一副万事不公的样子，锦一很难将刚刚雾气朦胧的玻璃残影与之想联想，回过神就立马甩除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熟练的递来毛巾，沈珏没有接只是拿了床头的吹风机：“帮我。”

“嗯。”锦一熟练地接过，坐在沈珏的身后，轻柔地拨弄着他的头发，不停地转换角度方便每根头发均匀地烘干，锦一是个细致的人，他的动作仔细又轻柔，只是随意的动作却能看出发自内心的重视。

沈珏的发丝很软，不是沉闷的乌黑，是带着些光泽的深咖色，在灯光的照耀下，微微泛黄，手指在发丝之间穿插抖动，顺滑的触感加深了继续触摸的欲望，湿哒哒的耳后狼尾由于沈珏“没空打理”乱七八糟地朝向不同的地方，反复拨弄才终于理顺，锦一倒是十分有耐心，细致地重复着枯燥反复的动作，等到完全吹干了头发，锦一才依依不舍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有了锦一的帮助，原本最磨蹭的吹干环节至少减轻了一半的时间量等到沈珏开开心心做完手头上的事情的时侯才发现足足多出了半个钟头，沈珏百无聊赖，看着一旁收拾好准备睡地铺的锦一，终于想到了消遣的方法。

“想听你读这个。”沈珏随手拿起了床头的一本书递给锦一。

“你确定？”锦一擦了擦上面已经成型的落灰，定睛看去是《万叶集》的封面，又看了看沈珏，充满疑惑，根据落灰的程度以及崭新的内页，这本书怕是拆了塑封就再也没有被翻开过，还借口说什么每日必读的睡前故事。

“你懂什么，快读。”沈珏皱着眉头，知道自己被看穿了，执拗地撇了撇嘴巴，十分不悦。

“……”锦一粗略地浏览了一下书的内容，试图理解。

“真爱是什么，是予以你时间，予以你自由……”思考良久后，锦一毫无感情地宣读着，沈珏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听到过最难听的诵读，不过如果诵读的对象是锦一的话，好像也不错，毕竟谁能拒绝一张帅气的脸给在睡前给你读故事，不过是寻个由头，正大光明地盯着看罢了。

困意来袭，锦一准备松一口气，不用再继续念那酸涩的文字，沈珏的眼皮也刚刚准备放弃战斗和平相处，一阵急促的电话音又将其强硬分开。

叮叮零——是锦一的手机，来电是陌生号码。锦一挂断。

叮叮零——锦一挂断没一会声音又响起来，还是一样的号码。

“哪位？”锦一严肃地接通电话，问明来意。

“哥，你能不能来陪我，浑身没有力气，今天值班的宿管阿姨不在，我联系不上老师。”手机的另一边是发着烧的锦衍之，提着一口气尽可能地说完了全部的信息。

早就听闻锦一又一个同父同母的亲弟弟，沈珏好奇地竖起了耳朵，仔细分辨二人的对话，听着对话内容还挺和谐，遂放下心来，不过还是受好奇心的趋势，看似无意实则刻意地将头偏向一边，继续听着。

“是不是发烧了？自己用之前给你带到宿舍的体温计测一下，测完告诉我。”听到衍之沉闷的呼吸声，锦一十分担心，火速提出了解决方案，不同于往日的沉闷此刻的锦一语速都变得急促起来。

在等锦衍之体温度数的同时，锦一已经掀开被子穿戴好。

“哥哥，38.2”锦衍之虚弱地回答。

“你在宿舍床上待着，一会过去接你。”锦一反复叮嘱衍之后挂了电话。

“老板，我弟弟——”本想直接冲去学校的锦一偷瞄到沈珏被吵醒，甚至半歪着头盯着自己，硬着头皮说出了实情。

“不行。”沈珏很是不悦，这几天睡眠的时间本来就不够，自己刚要睡着又被吵，再加上锦一的“过分关心”，明明知道对方是锦一很重要的亲人，大少爷脾气没克制住一下子就蹿上来了。

“……”锦一无奈只能先托朋友去接衍之，想着等沈珏睡了自己再赶去医院，毕竟现在为了锦衍之的学费还不能丢掉这份工作。

“我又突然想去医院看看，要不你陪我去吧。”也许是看得出锦一实在着急，又或者是自己的良心发现，沈珏实在不好意思再耍性子，自己没了困意，索性就想陪着锦一一起去，怕锦一不带着自己，还特意采用了命令的口吻，实际上自己是又后悔又着急。

“嗯。”简单的回应都听得出来锦一的开心，语调都上扬了几个度。

二人套了件外套就往医院赶，一路上锦一的车子开得极快，沈珏坐在后面就算是颠得厉害也没有半句怨言，内心也在担心，生怕自己怄气的那一会会发生什么不测，心一直提到了嗓子眼，好在衍之有锦一的朋友裴祯照顾，已经挂了水，退了烧，不过由于是病毒感冒还是要留院观察几天。

“哥哥，你来啦，这个哥哥是谁？”看着飞奔进门的个人，衍之用手指了指沈珏，

“是哥哥的老板。”锦一耐心解释。

“老板哥哥好。”衍之十分有礼貌

“……”第一次被叫哥哥有点不习惯，一时之间忘记了答应，脸部神经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勉强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哇——”可能是被沈珏的表情吓到了，衍之一下子又哭了出来。

“我有点事。”小孩子大哭是沈珏最怕见到的场景，草草告别往门口走去，跑到医院外抽烟，留下一个慌乱的背影。

“……”

“我说小锦你也真是的，孩子发烧你居然不请假，不是我说你，好在我最近实验室不忙，钱重要还是孩子重要啊，你好好搞清楚状况！”裴祯一顿输出，丝毫不给锦一解释的机会。

“麻烦你了。”锦一感到抱歉。

“知道麻烦就好，算你欠我一个人情咯，下次实验室要你帮忙你可不能推脱了。”裴祯见缝插针。

“嗯。”锦一点点头

裴祯交代好医嘱就回家了，留下的锦一陪着衍之挂完了最后一瓶水，简单点了些米粥来，喂完衍之哄其入睡，等到一切安顿好一个半小时已经过去了，又赶着去找沈珏。

沈珏从医院出来没走远就在门口的站台的椅子上掏出烟来抽，越抽越烦躁，很快一包已经见底，再准备掏出第二盒的时侯就看到跑的气喘吁吁的锦一。

“我来迟了。”锦一大口喘着粗气。

“还好，也没多久。”沈珏翘着二郎腿，手里别着最后一根烟，半夜温度骤降，仅仅穿了单衣，脸上被风吹的，没了血色，即便是已经感到不适，依然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戳破了沈珏的谎言，想要尽力克制住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你脸色很差。”锦一快步上前一把将沈珏搂在怀里。

“我好冷。”沈珏被温暖的怀抱裹挟卸下了最后一丝逞强。

“好烫。”锦一把怀里的人拥紧，抽出一只手抚上沈珏的额头。

“手机在口袋里，打给陆哲。”沈珏眼神示意着外边的口袋。

“喂～”陆哲显然没睡醒，嗓子还是哑的。

“是我。锦一的情况不太好。”锦一说明了情况。

“直接带他去我的诊室，我一会就过去。”陆哲突然清醒，安排着锦一。

锦一挂了电话，横抱起沈珏就往诊室跑。

陆哲家就在医院附近，很快就赶到了诊室，给沈珏做了简单的检查，发现只是普通受寒引发的感冒，放下心来，让锦一去拿药。

“哟～好久不见，怎么我们的到老板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啊，以前这种小感冒不是都自己在家扛着嘛～”陆哲调侃道。

“嚯～你不跟你对象腻歪了？”沈珏嘴上依旧不饶人。

“别提了，最近又惹老婆生气了。”陆哲一提他老婆就伤心，前些日子就自己加班加得太晚回家忘记报备，直接被老婆锁门外锁了一夜，之后也不怎么搭理他，郁闷了好多天。

“你真的变得越来越恶心了。”沈珏一听他叫个男人“老婆”就一阵一阵的犯恶心，加上自己感冒，差点没把晚饭吐出来。

“怎么了嘛？”陆哲不愧是和沈珏从小玩到大的，俩人城墙一般的脸皮如出一辙，不仅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腻歪，还一脸挑衅地明知故问。

“还老婆，我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看。”沈珏伸出胳膊给陆哲看。

“你这也太夸张了吧。”陆着看着一个个凸起的小点，只觉得沈珏的反应太过于夸大了些，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不对啊，我看你进展也很不错啊，快跟哥哥说说，拿下没有。”陆哲八卦的雷达响了，根据他多年做心理咨询师的经验，锦一看沈珏的眼神绝对不单纯。

“别提这个了，性别不正确，不行不行。”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沈珏面对这看到得不到的，纵是自己有想法，人家不愿意，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像这样简单的陪伴，沈珏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其他的他不去问，也不敢去问，他害怕那个锥心的答案，即便心知肚明，也不愿去戳破。

“我怎么觉得他的眼神不单纯呢。”看着沈珏的伤心小模样，陆哲挑眉。

“你的眼睛看谁都不单纯。”沈珏给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不信就算了。”多年的兄弟情陆哲早就把沈珏拿捏的死死的，先是摆摆手。

“要不然这样，我和你打个赌。”转而陆哲又故弄玄虚。

“赌什么。”沈珏好奇发问。

“他会爱上你。”陆哲深情款款，眼睛放电抛出一个媚眼。

“滚啊，绝对不可能。”沈珏懊悔自己的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