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陛下可是怕太皇太后
小堇适时上前一步,弓下身子在李烛侧边低声道:“殿下,这位是前镇国将军之子白池羽,半年前失踪那位。”
李沐从不掩饰自己对镇国将军的喜爱,按照他的情感逻辑必定会宠爱其子,这人不是自己能随便动的。
李珠想了想自己的处境,垂下眼眸,掩去寒意,同时强压下心中的暴戾,再抬眼时,眼中已然干干净净。
“你可知,你身上的衣服是谁的?”
“呃……你的?”白池羽见他用书简指着这件衣服,有点明白他为何生气了,回答都是小心翼翼地,生怕再惹她生气。
“那你可知,这衣服是什么颜色?”
“玄色。”白池羽回答得很是流畅。
“呵。”
只听“啪”的一声,竹简被摔在案几上,李珠站起来就要走,却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什么扯住,回头一看竟是白池羽揪住了她的袖子。
可怜那白池羽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李烛了,只得可怜巴巴道:“那那那那那……我洗干净还你好不好?”
“不必,你自己留着,”李珠用力抽回袖子:“我虽不受宠,但也不会要别人用过的东西。”
李珠面色淡淡,实际气得礼仪都不顾了,直接甩袖离去,小堇匆忙收起案上的竹简,打了个万福后匆匆追了上去。
这位三殿下越想越气,步子也越迈越大,小堇不由得稀奇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她跟着这位的三年间,还是头一次见她气到根本藏不住情绪。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这个傻子连玄青都不认识,凭什么抢走她期待了半年才等来的衣服!
又得半年才能等到一件!
思及至此,李珠忽然泛起浓浓的哀伤,脚步一顿又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但步伐明显慢了许多。
她做李珠的那七年,宋昭仪几乎将吃穿用度的配额都用在了烛儿身上。宋昭仪逼她顶替李烛的身份后,却又没有配额分给她们了。
算了,她和白池羽这种受宠的人计较什么呢?
能不被发现身份活下来已经很不错了。
于是,前一秒气得连路过的狗都能给两巴掌的人瞬间熄火。
“去藏书阁。”
“是。”
白池羽看着李烛渐行渐远的背影有些茫然,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因为一件衣服大动肝火,遂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小慈。
小慈略微思忖:“尚衣局每月给每个宫殿做新衣的数量是固定的,碰上典仪、狩猎什么的,还会被占用配额。”
“大皇子有三件的配额,二皇子有四件,据说……只是据说,三皇子只有一件,像玄青这种染色麻烦的颜色更是半年才会制作一件。”
哦,那她大概懂了,她应该是夺人所爱了。
“那我有几件配额?”白池羽忽得想起从母亲那学来的道歉之法。
“公子初来咋到,这些细枝末节怕是还没安排,待尚衣局来为您量体裁衣就知道了。”
“那你和我说说几位皇子公主都是谁吧。”
“是。”
今日的晚宴主要是为了庆祝白池羽脱离险境成功归来,李沐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打算,只是请了宫中的妃子与皇嗣。
白池羽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打量着大殿的陈设,古朴的柱子间悬挂着华丽的丝绸帷幕,地上铺着光滑的黑色砖石,一道朱红的地毯将整个大殿一分为二,红毯两侧摆着两排食案。因大庆以左为尊,故皇子在左,公主在右,妃子们则是坐在更外侧的竹帘之后。
领路太监行了礼便低声道:“公子,陛下念公子将来要承武安王爵位,享藩王之礼,故让公子与皇子一同随年龄排座位。”
白池羽向着高处的空位遥遥一拜,跟着领路太监向左侧走去,此刻有的案后已坐了人,有的还空着,而李烛上手位的空位想必就是白池羽的。
在她路过李珠时,李珠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白池羽只当这人还在生气,心情也跟着沉重了一些。
刚在食案后坐下,白池羽就敏锐地感到来自上手位的两道目光。
离她近些的这位身着魏紫色长衫,系着玄色腰带,衣摆与袖口用金线绣着张扬的牡丹花,手里摇着一把花里胡哨的扇子,玩味地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
这哪里像是皇子,活脱脱就是一只张扬的花孔雀。
稍远些那位则是身着墨绿武服,下摆两侧分别用金银两色绣着两只猛虎,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跃跃欲试——这眼神白池羽可太熟悉了,每每跟着秀英娴到军营中,那些个先锋郎将都想和她比划比划,甚至还有人拿她打赌今天能不能赢。
相必这两位,就是传闻中武艺高超的大皇子李晟和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二皇子李庚了。
大殿中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对面的公主们无不好奇地多看了几眼白池羽这位陌生但俊逸的公子,李珠下手第二个位置也多了一个因拘谨而正襟危坐的小小身影。
只有李珠下手第一个位置还空着。
“圣上到。”
“皇后娘娘到。”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见过母后。”
“臣,参见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白池羽不懂宫廷礼仪,只得在众皇子中浑水摸鱼地跟着行礼,那动作自然是错误百出,李沐和赵玲儿谁都没有苛责她,赵玲儿更是对着白池羽柔和地笑了笑。
李沐宽袖一挥:“纷繁的礼节就免去吧,今日宫宴乃家宴,没有外人。”
“儿臣,谢过父皇。”
“臣,谢陛下。”
待二人走上高位落座,众人才谢礼落座。
这位老父亲环视一周,见到李珠身旁的空位皱了皱眉:“瑛儿为何没来?”
右侧座位上站起一人,正是与李瑛同出于良妃的六公主李轻竹,她做了一个万福才道:“瑛儿临行前忽感身体不适,许是前些日子的头疾还未好彻底,母妃留下照顾瑛儿,便只有女儿前来参加宫宴。”
“既如此,便算了。”
众皇子神色各异,李晟司空见惯,李庚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李珠神色淡淡,心知这不过是李瑛不想来的托词。
唯有六皇子李烨真的信了这套说辞,紧张到发出三连问:
“五皇兄可要紧?”
“可曾宣太医看过?”
“可曾用过晚膳?”
许是深宫中很少见李烨这样说什么信什么的皇嗣,李青竹被他问得一愣一愣:“皇弟不必忧心,太医说许是傍晚在御花园吹了些冷风,歇一歇便是了。”
高台上的李沐倒是很爱看这种兄友弟恭的戏码,他点了点头正待说话,却被门外管事太监高声唱和的声音打断。
“太皇太后娘娘携太后娘娘到。”
李沐的笑容僵在脸上,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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