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内外朝
是的,白池羽之所以坚持女扮男装,最主要原因就是觉得女装不方便。
虽然都是长袍大袖,但男装只有中衣、外袍两层,冬天嫌冷就加大氅。
女装就不同了,单说夏天就要穿着长约及地的裙子,除了裙子还有衫和帔,发型更是多种多样,再插着各种五花八门、华丽至极的发饰……
她儿时曾觉得女子的衣服特别好看,缠着娘亲要了好几天,等真穿上漂亮的衣服后,不出几个时辰又自己脱下来塞进箱底,再也不提这件衣服。
正当左右为难之时,白池羽余光瞥见立于身侧的小慈,忽得想起李沐说会派可靠的宫女照顾她的起居,心下大定。
“小慈,你来量体。”
“是。”
在场众人虽不理解白池羽为何拒绝了整个尚衣局量体最好的宫女,但还是纷纷照做,量体宫女在屋中等待,小慈则是跟着白池羽去了里间。
待小慈关好门窗,白池羽便脱去外袍,身着里衣展开双臂,小慈也尽职尽责地拿起卷尺。
半晌后,小慈看着竹简上的数据沉默半晌,似乎知道为何她一定要自己测量了。
“公子介意衣服略微宽松一点,和您现在身上这件差不多吗?特别是腰这里……不然实在是不像男子的尺寸。”
得到首肯后,小慈才铺开新的竹简,将李烛的尺寸默写上去,随穿好衣服的白池羽一同到了前厅。
量体宫女接过竹简,细声细气地询问白池羽:“公子可有什么喜欢的纹样?”
白池羽瞪大眼睛脱口而出:“还能自己选吗?”
怪不得李烛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穿的是她的衣服。
这么想着,她低头看了看衣摆上的梅花,鬼使神差道:“竹子。”
“另外,我身上这个颜色样式也再做两套。”
宫女讶然地提醒道:“可是公子,这个纹样……”
只见白池羽面色肃然:“悄悄地做,出事了算我的。”
话是这么说,又能出什么事呢?
李烛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怎么比得上风头正盛的白池羽。
宫女离去后,小慈在白池羽身后道:“方才圣上派人送来口谕,公子从明天起就要同皇子们一同在上书房学习。”
听了这话,白池羽瞬间蔫吧得好像在盐缸中埋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小白菜,她是真的听不懂那些之乎者也和治国大论之类的云云。
“不去不行?”
“圣上说不行。”
“小慈姐姐,好姐姐,”白池羽开始撒娇耍赖:“几天,几天就行,昨日三皇子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活剥了,我再穿这衣服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说不准哪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就不见了呢?”
就小慈的生活环境而言,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只一瞬便绷不住脸上的笑容,答应帮她请几天假,白池羽甚至幼稚地同她拉了拉钩。
内朝的议事殿中,赵曼端庄地坐在高位之上,手中端着一盏茗茶听着台下百官商讨闻贺远赴北境任职所需的各种调度。
赵玲儿位于台下上首之位,同样一言不发。
待百官商讨完毕,得了皇后首肯后,才有官员将内容细细记下。
赵曼赞许地看了赵玲儿一眼,开了口:“玲儿啊,往后哀家就不来这内朝了。”
赵玲儿一惊,不知她这姑母又是要哪般。
这位太皇太后,二十岁出头便好运地坐上太后之位,在赵家扶持之下垂帘听政,将前朝后宫玩弄于股掌之中,而后更是一手建立内朝,完全架空了皇权。
赵玲儿无论如何都不信她会放弃这滔天的权势。
众人心思各异地低着头,赵曼也不管他们在想什么,只是品了口茶淡淡道:“前些日子下了场雨,哀家忽感膝盖疼痛,太医建议哀家静养。”
“老了啊。”
“哪能啊,臣观您这气色还年轻着呢。”台下百官精明得很,一时间满朝尽是夸赞之声,只有任职于外朝的中书令谷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曼一抬手,众人便识趣地闭了嘴。
“这人啊,不服老不行啊,哀家还是适合在颐养殿吃斋、抄经、念佛啊。”她看着与外朝布置得一般无二的内朝
这次没人再开口,都知道太皇太后是认真的。
唯有赵玲儿出声询问:“那臣妾每日将折子送到颐养殿如何?”
“不必,你按着自己的意思批。”
赵玲儿心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赵曼的监视之下,哪敢按着自己的意思批,一边点头称是,一边快速回忆赵曼往日的政策。
散朝后,黑羽卫情报司统领林月来到朝堂中央跪下,如往常那般向赵曼汇报昨日的消息。
“昨日宴会,大公主指使二公主打翻茶盏,您看?”
“无妨。”李莘莘再怎么样也是公主,早晚要出嫁,又能护这些皇子公主几时?
“匈奴头领部落可汗前些日子摔下马,时日无多,各方部落正蠢蠢欲动。”
“派人扶持原部落王子上位。”
“诺。”
“南疆回消息了吗?”
“南疆大巫在回信中顾左右而言其他,绝口不提合作之事。”
赵曼刮茶的手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冷色。
她这个做南疆大巫的舅舅对她的各种要求都不拒绝,又是教巫蛊又是送特产。
但每每谈及入主中原之事就没了回音,要么闭口不谈,要么顾左右而言其他。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看样子得给南疆点教训才行。
“让外朝命上官渊出兵南疆,打出点政绩来。”
“是。”
赵曼这番安排,身在上书房中的六位皇子公主自是不知道的,他们刚刚结束课业,在场众人却没有一人离开,他们惯常在这里讨论政局。
“今日提议那官员出自兵部,已知内朝官员有这号人吗?”五皇子李瑛最先发问。
“没有。”三皇子李烛叹了口气:“这下名单上又能多出四五个名字。”
只可惜都是些虾兵蟹将,大鱼从不咬勾。
“这兵部……”二皇子李庚也皱着眉:“莫非左仆射秀云清是内朝官员?”
“绝对不可能。”大皇子李晟立刻反驳他的观点。
“皇兄,你不能因为他曾是你武术老师就处处向着他啊。”李庚毫不相让。
眼看两人又要对此事争论不休,李烛颇为头疼地向李莘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这个大姐调停一下。
于是李莘莘不负她望地开口道:“我也觉得不太可能。”
“就算他曾经与老太婆一心,现在也不会一心。”
“你们是不是忘了多年前那个传言了。”
众人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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