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面善心冷
李珠没有回应。
别说回应了,她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给白池羽。
白池羽一阵憋闷,侧趴在案上,想想自己最少还要同这句句无回应的人呆两个月,若她抄得慢些,再出去就该变成老婆婆了吧。
那不得无聊死?
但她白池羽岂是这么轻易放弃之辈?
“李烛?”
没反应。
“李烛兄?”
“烛儿?”
还是没反应,大概是快速接受了这个叫法。
白池羽用笔杆抵住下唇,颇为苦恼地看了半晌美人,脑中灵光一闪——
“三哥哥~”
李珠被这充满撒娇意味的称呼喊得一个激灵,瞳孔地震,充满警告意味地瞪了对面那人一眼。
白池羽若是怕他,那就不是白池羽了。
她甚至有些旗开得胜的洋洋自得,准备发起冲击:“和我说句话嘛。”
“李烛哥哥?”
“烛儿哥哥?”
李烛忍无可忍:“坐回去。”
原来,白池羽不知不觉间凑向了对面,已将整个上半身压在案子上。
白池羽意识到这一点,抬手蹭蹭鼻子,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心道还好自己是男装,不然要是被什么人误会可就难办了。
李珠见白池羽又有说话的打算,从袖口掏出一个瓶子和一块长方形的帛帛,随手从桌上的笔架摘下一支笔伸入瓶子,沾出少许红色颜料。
接着,她深吸一口气,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白池羽伸长脖子张望,只见上面画满奇怪的符号与纹路,不由起身转到另一侧,想要仔细看看。
见她自投罗网,李珠也乐得清闲,抓起帛帛甩在了白池羽的头上。
霎时,帛帛上的红色符号融入空气中,缓缓消失不见,李珠一招手,帛帛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白池羽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脑袋,张嘴就要询问:“……”你干嘛?
没能发出声音。
白池羽愣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嗷了一嗓子:“……”
啊?
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与李烛拉开一丈距离,用尽吃奶的力气“哈”了一声。
……还是没声音。
怎么办,她不会被拍成哑巴了吧?
白池羽又折回案前,拿起毛笔奋笔疾书,然后“啪”地一声拍在李烛面前。
李烛收起瓶子,淡淡地扫了一眼道:“绝音阵。”
绝音阵?
好生耳熟的名字,在哪听过来着?
遇见这么有趣的事情,白菜羽也不蔫巴了,瞬间恢复关盐缸前的活力,一手抱胸一手摸下巴,围着长案转个不停。
在第三圈转到一半的时候她终于想起来了。
这不是娘亲的故人在她院子里布下的法阵吗?
姜逸之,号……清平道人?
清平不是年号吗?
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李烛怎么也会这个阵法?
他一深宫中长大的皇子怎么是个道士?
而且还会用道术?
莫非……这两人是师徒关系?
是了,肯定是这样,按照姜逸之那来无影去无踪、走路带风不带声的身手,定是不需要出宫令牌就能进宫,而且还能随意走动不被人发现。
在宫中教个徒弟出来又有何难?
那天会来自己的小院估计也是在找李烛的路上路过而已。
该说不说,白池羽虽然学习不好,也听不懂弯弯绕绕,但脑子还是很聪明的,一下就把事实猜了个七七八八。
剩下的两三分就不是靠猜能够知道的了。
想通其中的缘由后,她又恢复平常的状态,没心没肺地继续写帛条给李烛看。
李烛瞟了一眼:“自作自受。”
而后,无论她写什么,都不会再做任何反应,桌上的帛帛达到一定厚度就掏出火折子点燃丢到香炉中,任它自生自灭。
冷冰冰的,雕像一样。
这样几个回合下来,就连白池羽也感到无趣,一屁股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拿起毛笔开始抄书。
李珠也很满意,她终于能安心看书了。
待她看了一卷又一卷,手边的竹简全部被她看完后,张开双臂用力伸了个懒腰。
伸完懒腰她才惊觉对面还有一个人,她这么做有失皇子的风度,迅速放下双臂正襟危坐。
抬眼望去,白池羽早已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脑袋枕在左胳膊上,右手还拿着笔,笔尖在帛帛上歪歪扭扭地画了几道,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让拿笔的人写得如此执着。
李珠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边站定,那块那帛帛上刚开始还好好写着书上的内容,到了后面就变成了“李烛”、“小古板”、“无情无义”、“面善心冷”等字样。
再往下就是一些图画,将她所坐位置能看到的物什全都画了个遍。
接近笔尖的位置,字迹已开始歪歪扭扭,再加上白池羽的字本身就有些狂放,只能依稀辨别出“……烛”、“大笨……”。
李珠唇角向上动了动。
倒是……挺久没人这么形容她了。
上次被这么说,还是李瑛没被她认可的时候,也就是两年前,李瑛用尽八岁孩子的毕生所学,想出来的差不多也是这些词。
……甚至可能还多一些?
八岁小孩吗,白池羽?
待白池羽醒来,天色一片橘红,屋中的光线纷纷乘着橘色的通道赶往落日的方向,老太监正举着火折子一盏一盏点着楼内的灯火,李烛早已不见身影。
白池羽动了一下,顿时感觉左臂酸麻不已,她一边揉着胳膊一边缓慢坐直身子,身上的衣物也随着她的动作掉在了地上。
老太监见他起身,笑道:“公子可要再看会儿书?您要是准备回去,那这灯,老奴就不点了。”
“就回,不劳烦了。”
待到左臂没那么酸麻,白池羽从地上捡起衣服,定眼一看正是尚衣局前天送来的披风。
但她记得出门的时候小慈并没有带上这件披风呀?
白池羽就这么一手揉着额头,一手将披风甩到肩上,慢悠悠向楼外走去。
小慈正坐在楼前的台阶上捧着热茶发呆,见她出来急忙放下茶杯起身道:“公子,您可算醒了。”
“嗯,”白池羽扬了扬手中的披风,正待开口,小慈便接过那件披风叠好打包起来了。
“这披风是三殿下让奴婢去取的,说这个季节趴着睡觉怕是会冻着。”
啊,这样啊。
白池羽打了个大大的哈切。
倒也没那么心冷嘛。
来 APP 跟我互动,第一时间看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