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我讨厌自己
李珠看着这么大个男子向扑来,说不惊慌是假的,可她身前是桌案、身后两米是墙壁,可以闪躲的范围较小,没法完全躲开。
电光火石间,李珠又从袖中抽出一张符帛甩了出去,同时向右侧横扑,企图以此离开白池羽能够触及的范围。
这张符帛并不是绝音符,而是她昨晚练习时所画的定神符,若是符帛有效,便可让白池羽思维迟缓或停滞,对于李珠的动作来不及反应,直直地沿着既定轨迹撞到墙上。
究竟会不会起作用呢?
成败在此一搏。
李珠虽对自己的画符天赋很有自信,但心中还是有些忍不住打退堂鼓,人虽然横扑出去了,但视线却跟着定神符一路前行至白池羽身前。
白池羽唇角一勾,丝毫不见窘迫与错愕,李珠暗道:“要遭,太大意了,被算计了。”
只见半空中人袖子一抖,将一直藏在袖口的毛笔握于手中,以笔为剑击飞了面前的符帛,而后势头不减地落在原定位置的地面上。
李珠也正好在地上滚了一下站起身,却还没离开白池羽能够碰到的范围,正当她准备从桌案上翻过去的时候,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一拉、一拽,挡在了白池羽和符帛中间。
近在咫尺的符帛一下就静止了,失去了控制者的它们顿失力道,飘飘摇摇得变成雪花散落满地。
手腕上陌生的触感令李珠大脑一阵空白,一想到抓住她手腕之人是一位男子就更加烦躁,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也开始沸腾。
白池羽只感到两人身体接触的地方传来巨大的震颤,还没待她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一股巨大的推力拍在身后的墙壁上动弹不得。
“滚啊!!!”
随着这声尖锐的怒吼,以李烛为中心诞生了一股巨大的冲击波,一道白光闪过,案子上的东西纷纷飞了出去,就连沉重的桌案都偏移了几分。
再后面白池羽就不知道了,因为他被飞来的冠帽砸得眼冒金星,滑坐地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抬眼望去,周遭满地狼藉,李烛就那么披头散发静静站着。
不知为何,白池羽总感觉那背影充斥着悲伤。
“对……对不起,”白池羽顾不得嘶哑的声音,大脑飞速运转,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张了几次嘴才道:“可是,为什么?”
“我讨厌男子,更讨厌男子碰我,”说话间,李珠感到大脑一阵刺痛,抬手捂住脑袋,一字一顿道:“你最好离我远点。”
“可是……”白池羽有些难以理解:“你不也是男子?”
李珠嘴角勾起轻蔑的弧度,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背后的光线使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里,只听她用那在冰川湖中冰封千年的嗓子轻声道:“对,我也讨厌身为男子的自己。”
这次白池羽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仰望着李烛,却看不清她的任何表情,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和这个人隔了好远好远,不是几句“哥哥姐姐”就能拉近这段距离。
到了这时,守阁太监才慌慌张张从外间穿过书林来到这里:“怎么了怎么了?”
“殿下可有伤到?”
“公子怎样了?”
“无碍,”李珠忍着脑中针扎的痛感,维持着面无表情,冷声道:“让太医来看看他就成,若是伤到哪了圣上该心疼了。”
“这地上的东西……”
“您若不舒服就先回去歇着,这一地东西就交给老奴来收拾吧。”
李珠虽然维持住了面无表情,但还捂着头呢,在宫中浸泡大半辈子的老太监哪能看不出她身体不适?
闻言,李珠二话不说向外走去,险些被大门的门槛绊倒。
如此大的动静早就令藏书阁外等候的两人坐立不安,但碍于规定又不能进去查看,只得一眨不眨地盯着大门,李珠只是身形一晃就被小堇冲上来扶住。
直到此刻,李珠的面部表情才露出些许端倪。
小堇见他双手捂住脑袋,眉毛要皱不皱就明白过来:“殿下头疾又犯了?”
李珠声音很轻,只有在场三人能够勉强听到,回答也是模棱两可:“……灵力耗尽了。”
作为跟随李烛四年的人,小堇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匆忙和小慈说了一句“不要向任何人汇报”,就扶着李烛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小慈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会儿就会过味来。
她这是让自己不要向子熙汇报啊。
皇宫里布满各方眼线,三皇子有头疾,思虑过度就会引发头痛一事早已人尽皆知,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吗?
头疾发作又何灵力耗尽有什么关系,还是说这只是他们主仆二人之间的某种暗语?
小堇究竟隐瞒了什么?
藏书阁中,白池羽拒绝了老太监给她请太医,刚刚那一下只是力道大了些,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唯一的实质性伤害就是撞得她到现在背部都是火辣辣的,她帮助老太监将一些沉重的东西复位后也离开了这里。
小慈坐在小院门口的台阶上,看着白池羽来回踱步,当她走向一边后又从另一边回来,小慈就知道白池羽这是围着院墙转了一圈。
在踱步五十二个来回、正向转了十三圈、逆向转了二十一圈后,白池羽终于鼓起勇气走到隔壁小院的门口,小慈也急忙起身跟上,却见白池羽敲门的手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
小慈幽幽叹了口气。
真想知道藏书阁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这两人一个犯了头疾、一个魂不守舍。
白池羽也在纠结。
她觉得自己该道歉的。
但她敲开这扇门应该说些什么呢?
说“对不起我不知道”吗?
白池羽闭上双目,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李烛那句“讨厌身为男子的自己”,其中所包含的厌恶与绝望不止一星半点。
要发生些什么,才能让一个人如此厌恶自己本身的性别呢?
此刻,什么话语都是苍白的。
但她依旧想要向李烛道歉。
就在白池羽又一次抬手准备扣响门环,大门忽然向内侧打开,一股浓重的胭脂味扑面而来。
一位衣着普通、面露疲态的妇女站在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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