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青出于蓝而离谱
李珠走出藏书阁,已是月上梢头,小堇孤零零站在门外,见她身形不再飘忽也是松了口气。
“殿下可要回小院?”
“不,到冷宫住一晚。”
“是,”小堇快步跟上:“衣衣说白池羽在您头疾发作那天来找过您。”
李珠脚步一顿:“他们见到了吗?”
“见到了。”
李珠闭了闭眼,没再说话,快速向冷宫赶去。
抄书第八日,许是念着李烛头疾未愈,白池羽倒是一点没有废话,做到了承诺中的“刷刷抄”。
李珠闭目养神,预备应付等下的“硬战”。
如果不是怕被老太婆抓住把柄,她真的很想永远住在冷宫。
冷宫旁的小院,宋昭仪不出所料地坐在院子中央。
李珠先是转头看院中的植物,叶子本就不多的灌木丛变得光秃秃的,枝叉与树叶散落一地。约有一人高的小树上,不知为何有几根树枝劈开了,将掉不掉的挂在那里,露着白花花的血肉。
看样子她不在的这几天,母妃很是生气呢。
李珠还在这边观察院子的角角落落,宋昭仪已经按耐不住,院门刚被关上就冲了过来,扬手就给了她一大嘴巴子。
前几天还能差一点躲开白池羽的人,此刻却一点闪躲的意思都没有,脑袋伴随着皮肤的脆响歪向右侧。
“娘娘,”留在院落中央的衣衣忽然大喊了一声,又小跑上来低声道:“旁边住人了。”
宋昭仪冷着脸看了李珠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你倒是忠心。”
接着她一把抓住李珠的衣襟拉入柴房,丢进柴堆,李珠也很顺从地跌了进去。
“好啊,学会勾引男人了是吧?”宋昭仪指着女儿的鼻子骂了起来。
她就知道这个女儿不是什么好东西,身为皇子不想着争权夺利,整天就知道和男子勾勾搭搭、攀龙附凤。
被丢弃在柴堆中的破布娃娃没有言语,她早已知道自己要面临这些。
跟在后面的衣衣急忙把门关上,背靠着大门长出口气,缓缓蹲了下去。
柴房并不完全隔音,衣衣只能麻木的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
小堇走到她身边蹲下,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你说,殿下为何从不反抗也不喊疼?”衣衣语调空洞。
小堇没有回答,她哪里知道为什么,衣衣是在五公主死后才被派到这里,她更是在姜逸之收李烛为徒后才被子熙派来,也就比衣衣多知道一些李珠的秘密罢了。
她站起身道:“我去给殿下找些药来。”
还未动身,衣服下摆就被衣衣扯住:“我带了,我一直带着呢。”
半个时辰后,宋昭仪从柴房走出,颇为嫌恶地拍去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脏东西,对两人吩咐道:“在这里看好她,该上朝再放出来,回来继续关。”
“是。”
宋昭仪走远后,小堇敲门五声,一短、两长、两短,敲完后她并没有开门,反而后退一步道:“殿下,金创药?”
“不用,她这次没动手。”
又躺了一会儿,李烛才摸索着起身,沉声道:“别让师父知道。”不然姜逸之会担心的,万一冲回来对宋昭仪动手就坏事了。
“安神香给我两根。”
“是。”
哪怕发生了这样的事,到了第二天,李珠也只是又披上名为“李烛”的外袍,若无其事地上朝去了。
白池羽抄书第九天,李珠面前出现了道歉信和金黄色的绢花,李珠大眼一扫,只见上面写的字句诚恳、真真切切。
写下道歉信的人坐在对面看似一副认真抄书的模样,实则紧张的要命,好半天都没写一个字。
李珠什么也没说,只是如之前一样掏出火折子点燃丢到了香炉中。
她拿起那朵作得歪七扭八的花看了半天,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个什么花,在白池羽期待的目光中,李珠面无表情吐出一个字:“丑。”
绢花喜提香炉火化名额一份。
往后的每一天,白池羽都会雷打不动送上一朵金黄绢花,偶尔也会吵个不停,在李珠掏出符帛的时候也会闪躲,只是再也不往李珠那边闪躲了。
渐渐的,李珠也从白池羽稀烂的手艺中看出一点端倪——这似乎是一朵腊梅。
不过她总觉得白池羽最近不太对劲。
有时候她起身去找书,白池羽就猛地一下挡住桌上的绢帛;从不整理桌面的人突然开始学会把桌面理好再走;抄着抄着突然露出神秘的微笑……
李珠趁白池羽不在的时候翻找过好几次,却一直没能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在这样微妙的氛围下,原定两个月的抄书思过,竟是被白池羽一个月抄完了应有的数量。
抄书第三十天,白池羽搁下毛笔,将抄写的绢帛整齐叠好,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绢帛抖开,在李珠无声的注视中放在了她的面前。
左不过是新的道歉信罢了。
李珠漫不经心的低下头,却在绢帛上见到了一位云鬓雾鬟的女子。
那女子鼻梁高挺、目似桃花,眉目含笑,正是李珠的脸。
本只想随意瞟一眼,怎想却不愿再挪开目光,李珠屏息凝神细看了好久,只感到自己的心跳在不断加速。
这就是她本身的模样吗?
那个他遥不可及、求之不得的李珠。
白池羽在一旁观察许久,见李烛没有立刻烧掉也是松了口气。
她这是在棋行险招。
白池羽认为,自己给李烛带来了那么大的不愉快,只是道歉怎么能够,还要把人哄开心了才行。
基于“讨厌身为男性的自己”这一点,白池羽得出了“或许他会喜欢女性的自己”这一结论,二话不说就决定画一张“女性的李烛”。
不过,女装除了好看还有什么好的吗?
白池羽想不通。
若秀英娴还活着,大概会把自己北境奇女子的名头让给女儿并感慨一句:“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你这脑回路可比你娘奇多了。”
“画的不丑吧?”白池羽开始没话找话,边说边从袖中掏出一小瓶浆糊,用笔沾着在画上点了五个点,取出五个像模像样的腊梅贴了上去,兀自欣赏了一会儿,满意地点了点头。
“五公主殿下排行第五,以此五朵梅花代表她,若有人问起这张画,便可以说是因思念五公主而创作,这样你就可以放心收下啦。”
她确实在思念“五公主”。
“还有这个,”白池羽又放下三朵腊梅:“这些就随你处置啦。”
李珠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这明媚的人儿冲自己龇牙一笑,只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
哼,笑不露齿懂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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