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佛堂

站在汪家宅邸门口，袁起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古色古香的建筑，黛墙青瓦、石雕漏窗、木雕楹联，彷佛穿越时空来到百年前的鼎盛之家，梁架雄伟，富丽堂皇。

墨砖砌起的极高围墙，细细青竹枝节分明，攀墙而上，像一道屏障，尘封深院中的种种过往。

气派华侈的汪家宅邸，明明是在大白天，却死气沉沉，如同一座巨大的棺木，埋葬无数生命在这古老的宅院中。

沿着细碎的鹅卵石小径走进汪家宅邸，方见庭院深深。

院内靠山临水，清澈的水流自山上直泻而下，汇入桥下的巨大湖泊中，宽阔的湖面好似一道天堑，将汪家与尘世相隔绝。

湖光山色，却无半点鸟语蝉鸣，也无半声人语，深院之中似乎藏着常人难以忍受的孤寂。

快行至汪家主宅门口，袁起才终于看到了一个人影，应当是汪家派来接待袁起他们的。

果不其然，那人领着袁起他们走进汪家主宅。

一进住宅便是望不见尽头的长廊，长廊中间隔几米挂一盏烛灯，似火炬幽幽，层层迭迭的光线散漫开来，入目所见，一片朦胧。

呼吸间更是充斥着经过岁月腐蚀后，潮湿黏腻的怪味儿。

越深入，越能感受到一股阴森冷郁的氛围，好似夜半时分笼罩在树林里的水气，一层一层扑面而来，冰冻所有感官，盖住所有情绪，让人无欲无求隐居其中，活得清冷自持。

袁起他们便被带到一个房间内。

“三位，元帅正在会客，劳烦你们在房间内稍等片刻，一会儿我再来带你们去见元帅，抱歉。”那人鞠躬说到。

“好的，谢谢。”袁泊礼貌的弯腰回道。

“您客气。”

一旁的袁铎听见袁泊的话，小声咕噜了几句，站得远的袁泊和那接待人并没有听清，袁起却是听的一清二楚，不禁咧嘴一笑。

袁铎用手肘杵了杵袁起说道：“你笑什么，你就说我说的是不是吧。”

“是。”

确实，装的人模狗样的。

旁边的袁泊见袁起和袁铎二人相视一笑，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哼了一声，拉开板凳坐下。

圆桌上，三人吃的吃，喝的喝，再是没有任何交流。

“我去一下洗手间。”袁起站起身冷不丁的说道，凳子摩擦地面发出兹拉一声。

袁泊、袁铎两人视线瞬间移到袁起身上。

“快去快回，别一会儿接待我们的人来了，我们还要等你。”袁泊冷淡地说道。

“恩。”袁起点了点头。

幽暗的长廊中，袁起几步一回头，不知不觉走了近十米，但是与十米之前的位置别无二样，使得身在其中的人很难察觉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加之光线昏暗，更是分不清自己到底在何处，这好好的主宅不弄得敞亮的些，怎么整的这乌漆嘛黑的，袁起实在不理解当时修建这个主宅的人在想些什么。

“靠。”又走了近三十米，袁起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竟然迷路了，在房子里迷路了！

袁起摸了摸身旁的墙壁，精神力沿着手指探向墙壁之中，却被尽数弹了回来。

又往前走了几步，“嘶”的一声响起，长廊中瞬间空无一人。

伸手不见五指，在被黑暗吞没的空间中，终端发出的光被吞没吸收，有限的光晕之下，袁起依稀看见不远处坐着一个人。

他放轻脚步，缓缓向人靠近。

“再走几步，等下就回不去了，袁中将。”

袁起听此停下脚步，他脚下可能是一个短暂传送的空间点，一旦离开所在区域，传送空间便会消失。

“你是谁？”他举起终端，想要看清那人的模样。

“来帮你的人。”

“帮我？”

“二审马上就要开始了，袁中将，袁棋背叛你，你不是很清楚吗？”

“我很清楚，所以.......”

“所以你必须杀死他。”

“联邦大牢由汪家上将镇守，前一秒我杀死了袁棋，下一秒我就会被他抓住。”

“你要有至少SS级的精神力。”

“不好意思，我只有A级。”袁起摇摇头。

黑暗中的人并没有在意袁起的试探，直接说到，“你的S级只是不稳定，以后继续使用域晶就能稳定并且继续提升，好了，我们继续说让你在击杀袁棋之后能有与汪锦风对抗的能力。”

“紫光，你不陌生吧，将它压缩，方法得当，它甚至能让你短暂拥有SSS级的精神力，记住从牢房出来往左走，一直走到头，你就能离开联邦大牢了。”

“我凭什么信你。”

“因为你只能信我。”

袁起握紧拳头，“你是谁？”

这是袁起第二次问，他怀疑这个人就是通过尖吻蛇尸体给自己传递消息的声音的主人。

“在尖吻蛇尸体中留消息的人是你吗？”

“抱歉，中将，不是我，但是以后您会见到他的。”

“你是他的手下？”

“我与他是雇佣关系，中将，时间不多了，你该走了。”

传送点快启动了，袁起的身形逐渐变得虚幻起来。

“中将，我叫黎明，我们前线战场见了。”

“嘶”

袁起又回到了那个昏暗的长廊。

前线战场？

袁起揉了揉额头，已经不想深究了，那些个人一个个和大预言家一样，弄得他对自己的未来都没什么期待了。

算了，没死就行，袁起安慰着自己。

手臂中的紫光突然开始活跃了起来，没想到汪锦风竟然在汪家，不过刚才来的时候怎么没感觉到，难道是才回来的。

跟随着紫光的引导，袁起来到了一扇大门前。

古老的木门门扇上雕刻着一座佛像，其左手结拳印，安置膝上，右手舒覆五指当胸，跏坐莲华，旁边刻着不空成就佛几个字。

皈依佛门,皈依本心,无心无情,便已成佛。

情不重不生娑婆，情爱沉重以至充满占有、控制与征服，自这沉重之情中放下我执，升华同缘大慈同体大悲之大爱。

推开大门。

骤然明亮的视野让袁起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却也足以让他看清屋内构造。

大面积留白的四面墙，正中一个约一米高的朱漆方台，其上安放金漆佛像以及香炉，背后红檀围屏，方台两旁有六根高大的红木圆柱，皆雕满经文。

东边另安一门，应当是休息间。

西边放置一张花梨木大案，案上磊着各种佛经经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

除此之外厅中再无任何陈设之物，不似休闲放松的地方，倒更像一个戒堂。

一人跪坐于中央的蒲团之上。

手缠佛珠。

色泽天然，不朽不驻，纹理细腻流畅，光洁圆润。

袁起一步步走近，不重的声响，规律的节奏，似乎搅扰到了跪坐于蒲团上的人。

六根红柱投下的阴影似牢笼，其上巨大的佛像压得人低下头颅，无法反抗。

汪锦风默不作声的转过身站在那里，面上看着无悲无喜，深黑色的瞳仁就像被层层乌云给压住的天空，光线黯淡，空气稀薄，哪怕就站在眼前，也感觉间隔着千重山水。

“汪上将？”

檀香味随着袁起的走近而愈渐浓烈，气味实在让袁起难受。

汪锦风没有回答，眼神没有随着袁起说出的话产生任何波动，意识像漂浮在海中，混混沌沌。

袁起内心升起一股怪异的违和感，形如实质的目光，缓慢、详细且认真的逡巡过汪锦风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上将。”

袁起手掌猛然探出，按着汪锦风的肩膀，凑近耳畔喊道。

汪锦风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开口，嗓音哑得很，却让袁起察觉到了他的如释重负。

袁起松开手，知道汪锦风刚才状态不对，却也不打算多问，毕竟与他毫无干系，于是笑着岔开话题，“这就是交流赛的时候说的拜拜佛？”

汪锦风扣了下手上的佛珠回道，“嗯。”

“有效吗？许的愿都能成？”话音刚落，袁起又接着说道：“我说我要当元帅他能让我当吗？”

“中将，慎言，何况佛像面前，中将还是不要这么说的好。”汪锦风哑着声音说道，似乎还未完全从刚才的状态中剥离出来。

“是吗？”袁起看着汪锦风，笑了笑，“我看上将也不像信这个的样子。”

汪锦风挪开视线，转移话题道，“你怎么来的？”

“人有三急知道吗？上将。”

“所以？”

“你们汪家和迷宫似的，又黑灯瞎火的，是哪家设计的，我以后一定不找他们。”袁起此刻找到能说的人了，那叫一个一吐为快。

他一边在大厅里四处看着，一边又说着，“害得我到处找地方，绕来绕去就绕到这里来了。”

“后来，我看着这门外头雕着佛像，我想应该是佛堂，，虽然不知道家里面为什么要建一个佛堂，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佛堂里头天天跪着念经，时间念久了，不得解决一下个人问题，肯定得配卫生间，你说是吧？”袁起一个个找去，果不其然，还真有卫生间。

汪锦风听着袁起的话脸上冰消雪融，露出一丝明亮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