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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我离那路只是几步的距离，车就硬生生停了下来。在车里坐了片刻，我看了这条路一会儿，然后推开车门准备下去仔细看看。

在我下去前，凌锋转过头来对我说：“两辆车路过这里还不久。”

我挑了下眉，看了他几眼。“还能看出什么？”

凌锋道：“我觉得，这里有人。”

“是吗？”凌锋的最后一句话，我没有感觉奇怪。我下了车，走前察看。这条路应该时常会有车经过，我蹲下来，手指摸了摸车轮压出的痕迹，这痕迹如他所说，的确是两辆车刚留下来的。这痕迹一直向前，我往前走了几步，没有在向前走去。我又看了看四周，在路的左方发现了新的痕迹，也就是说两辆车从左边开了过来进入了这条路。

或许真的像凌锋所说的，在荒漠中生存着人。如果有人那么就代表着我们要走出荒漠了，我上了车静静想着一件事。

这件事就是，若是一个基地，我要不要把他扔到里面去？

“你是打算把我丢在这里？”凌锋在旁边面无表情。我侧头，面无表情道：“我是有这个想法。”

凌锋看了我几眼，就闭嘴不言了。

我手靠在车窗上，眼睛把凌锋上下看了个遍。这小孩铁定在原来的基地过的好好的，至少在物质方面没有亏待过他，把他养得白白净净的。我猜了一下，他可能与上层或者基地的重要人物有关系，除去这个他也可能在一个比较和谐的基地中。但是后者我还是不太相信，哪个基地会这么容忍？所以我还是倾向于第一个。

“钟柯。”凌锋的叫声突然把我从思想中拉了回来。“你什么时候变成丧尸的？”

“一年前。”我答道。男孩的话现在慢慢变多了起来，没有一开始的寡言少语。

凌锋沉默了一下，说：“你一直待在城中？”

我脸僵硬了，看，这个男孩是多么的聪明，凭着一年当中还活着就能大致猜出我在哪个地方。“没错。”

和太聪明的人谈话，感觉不是太好。只要我一句话，他就能推测你过去发生了什么。如果我再多说几句，估计他就能把我祖宗八辈都从坟里挖出来。我侧身看向窗外，不打算再说下去。

凌锋看到我这种样子，也没有提出问题来。我们就这样待着，直到中午的到来。这次我再次想要睡过去，不久便闭上了眼睛，意识随着时间慢慢沉沦。

“钟柯。”凌锋叫了我一声。

我费力睁开眼睛，“怎么？”

“有人过来了。”

我猛地一颤，精神立刻清醒了过来。两辆车正在向我们驶来，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敌意，便立马警惕了起来。“给我一把枪。”我道。

凌锋从袋子里掏出一把递给我，我一手就包住了他的手。枪落在手上，我握紧枪下了车，车子越来越近停在了我们前面。

我冷着个脸，看着两辆车上下来了四个人。三个男人，一个女人。他们里都拿着武器。我举起枪对准他们。

“站住！”我吓道。

四个人也迅速把枪对准了我。

其中一个男人把我打量了番，又把目光投到车辆上，他看到男孩后，顿时就笑了，他说：“真难得，一个小孩。”说着他转移枪，瞄着男孩。

“你真的决定要用枪对着我们？”男人眯起眼睛，露出个笑容。我看着他那该死的笑，咬咬牙，最后放下了。有男孩在，始终是一个弱点。

“不错，把枪扔到前面。”

我握了握枪，把枪扔到了前面。女人看了我一眼，随后弯下腰捡了起来。没了枪，他们对着我一步一步走近。我回头看了看男孩一眼。

他们慢慢走到我的前面，但还有一两步的距离。

“你来这里干什么？”女人开口问道。

“只是路过，我带着一个小孩，难不成还抢劫你们？”我讽刺道。

女人咧嘴道：“这可说不准。我劝你别想什么歪点子，到时候吃亏的是你们。”她举起枪对准我的心脏，装出要射击的样子。

我往后退了一步。

“让你那位孩子下车吧。”女人仰了一下下巴。

“他不会走路。”我说。

女人看来不相信我的话，她翘起唇角，说：“再不下车，我们就要对他开枪了。”

我回过头看了眼凌锋，“他腿有问题。”

“呵，那我要去看看了。”一直瞄准凌锋的男人往车那边走去。我看着他枪口在前面的玻璃上顶顶。坐在车里面的凌锋看了会那把与他离的很近的枪，然后他便开了车门。

“下来。”男人走到车门口，枪抵着凌锋的头。凌锋双眼晃过男人的脸，接着他咬紧牙用手支撑着车，一双脚慢慢挪到车外，脚一碰地，他整个身体栽了下去。在栽下去前，那个男人立马抓住他的手臂扶了起来。

我眼神一动，随后便转过了头。女人正在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她把我上下看了看，问：“他跟你没关系是吗？”她一下子就看出我和男孩没有关系。

我如实回答：“只是半路上捡到的。”

她嘴角微微上翘，眼神有些戏谑盯着我。我什么动作也没做，任凭这个女人自己想去。我们互看了一刻，女人戏谑的眼神逐渐消失，变得平静。然后她眼神稍微往上瞥了一下，就收起了枪。女人对着我说：“你很诚实。”

我拉扯了一下嘴角，以作回应。女人放下枪后，其他的三个人也把枪收了起来。那个男人半提着凌锋向我走来，当他走到旁边时，就把手放了。“这孩子腿的确有问题。”他侧过头对着他们说。

失去了重力，凌锋整个人向我这边倒来。温热的气息喷在手臂上，我感觉肌肉不禁紧绷了一下。随后凌锋的双手就握着我的手臂，我低头看了看他，发现他也在看我。他看了我几眼后，就把身体靠在我的身上。

四道探究的眼神一直在我和凌锋周围转来转去。我直挺挺的站着，凌锋身体靠在我身上，他表情漠然，眼睛盯着前方那女人。女人的视线由我的身上转到了凌锋那。她与凌锋对视了一会，眼神却发生了一点变化。我看着她这与众不同的反应，低头看了看凌锋。然而对于我来说，凌锋并没有什么异样。

我便又抬起头，看向那女人。女人一头齐肩发，身着紧身黑衣裤，看起来干净利落。

他们生活在基地中，我想。

女人变化的眼神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消平了。她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对我笑了笑，但这笑容我并不太喜欢。因为她的笑容就好像是平平拉出来的，没有一点真实情感。她迎着我的目光，对着我道：“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说着她便走上前来。“我叫陈丽。”

我点了下头，流利地说：“杨克。”话刚一落，就感觉到我手臂上的手指移了一下。我没有理凌锋到底要做什么。

“你打算到哪里去？”陈丽问。

我抓着男孩，平静的说：“找个基地。”

“是吗？”陈丽双手摸了一下腰带，没有接过我的话，她问：“你脸上涂着丧尸血肉不觉得难受么？”

“能给生存创造一点机会，没什么。”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不知道飘过了什么，我忽然觉得这句话相对自己来讲，实在有些违和。

“这是个不错的方法。”陈丽点头，眼神却突然飘到了凌锋身上。我不知道她究竟在看凌锋的什么。我不禁看向凌锋一眼，凌锋收回前方的视线，抬头与我目光交汇，同时我感到他的手抓得越来越紧。

“那祝你们能找个好基地。”陈丽突然出声。我抬起头，陈丽向我们打了个手势转身就走。她转身之后，立马没了表情，眉头不再皱起。三个男人看到她的动作，面上闪过一丝不解。陈丽越过三个男人，其中的一个男人眯着眼睛看向了我们，之后又单独看了我半晌，最后像是看出了什么东西来，脸上的不解立马消失，他们四个上了车扬长而去。

我看着两辆车在左前方渐行渐远，把凌锋扔到基地里的想法算是彻彻底底落空了。他们四个人已经明确拒绝我们加入，我猜测这四个人是基地派出来的探索者，所谓的探索者就是寻找适合的人加入基地。他们一般只凭着感觉拉入人，只要给他们留下的印象不是太坏，不会影响基地或人，便可通过进入基地的第一门槛。至于第二门槛，便是要接受审决者无时无刻的监视。若两者都通过，才真正被允许融入基地。

心里长叹一口气，又要带着凌锋了。我弯腰把凌锋抱起，凌锋手扶着我的肩膀，双眼盯着我说：“你，我都被拒绝了。”

“嗯。”我把凌锋抱到车子上，再坐上位置。我盯着前面的路稍微思索着，为什么我们两个都会被拒绝？但我还没想出什么大概来。凌锋喝了一口水，他看着前方，突然问我：“你知道自己的表情是怎么样的？”我一愣，不明白他要表达什么意思，我转过头去。

凌锋道：“就像我这种。”

我看着凌锋面瘫般的脸以及他那平静无波的眼神，之后我转过头来看向了前上方的镜子。镜子里的我，满脸是干掉的血块。我扬起嘴角，看见镜子里的我这样做。我看上去并没有哪里的僵硬，之后抬手顶了一下墨镜，那双被污染的眼睛出现在镜子上。

我看着旁边的男孩，他那稍显惊讶的神色。他虽然在晚上看见过这双眼睛，可那时被黑色所遮掩，并不能看清。然而在大白天，他可以把我的眼球看得清清楚楚。

“你还能看到我。”凌锋看着镜子对我说。

“嗯。”我回答道。凌锋刚才的那句话虽然跟肯定的语气没什么差别，但我能听出他里面带了些疑问。

“真神奇。”他讲。

我没有回他的话，因为我看着镜中的我们，我的心中划过一丝明亮，我有点明白为什么凌锋说——就像我这种了。

我有点不悦。“要赶快找个基地了。”

“如果真是个不错的基地，有个洞察力较强的探索者，你和我就一直会被拒绝。”凌锋说。

我耳边听着他的话，也明白他讲的，但是我很想把这男孩推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