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他侧过头看向我们。他的脸色已经到了糟糕的地步，整张脸都在发青，皮肤下面的血管似乎在血肉中膨胀，好像快要爆出来一样。他空洞的看着我们，紫色的嘴唇慢慢蠕动着：“我……觉得……我……”

“像是……快要死去了。”他的身体中似乎有一口气在支撑着他，这口气很少。

我看着他失焦的眼睛，对他讲道：“这不是你一直在期望的？”

“啊——”他恍然大悟。“……是啊，”他回过头，双眼盯着上方已经布满蜘蛛网的天花板。“可我……总觉得——”

“还不想这样死去，我还没有看到……姐姐……的尸体。”他看了片刻，眼皮开始抖颤，渐渐的就闭上了眼睛。

我摸了摸绳子的缺口，绳子已经被磨了一半。我抓住钉子，双手发着劲更加快速的磨着，从窗口透进来的光越来越暗，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你要变丧尸了。”凌锋在旁提醒道。

我转头看看凌锋，凌锋的头靠在墙壁上，聚精会神瞧着地面上那黯淡的光。我开口问道：“你，想要活下去么？”

凌锋眼皮一颤，他侧过头，眼睛透过我仿佛思考着这句话。房子中安静了一会儿，随后他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活着，我从不强求。”

我听了他话，竟不知自己勾起了嘴角。“为什么？”

他道：“事事难料。”

也许是此刻的处境让我觉得凌锋难逃一死，又或者是他的话引起我的兴趣，我不禁接下去问：“你的父亲就没有给过你想要努力活下去的意志么？”

凌锋融入在暗色中，他说：“没有任何人能让我为他活下去。”

这话一出，我的动作顿了顿，奇怪的看着凌锋一会。

“那么——”我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吐出来：“你当初为何对我说‘你想要活下去’。”

凌锋移开头，沉默了。

我拿着钉子一步一步刮着缺口，最后我听到他说：“只是不想这样死去而已。”

这个答案我并不愿意相信，可也没有开口反驳他。我握紧钉子，双手使劲，想在最后的时刻用着力气将绳子崩断。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输送了多少力气，但我只看重最后的结果。在极力绷紧的情况下，绳子最终被我弄断了。

我抬头看了眼窗外，那已是黄昏的尽头。我快马加鞭解开了凌锋手上的绳子，然后我站了起来，环视了屋内的情况，选择了出声向外面喊道：“他变成丧尸了！救救我们！”

我听见外面有两个人在说着话。

“那男的死了！”

“你进去把他杀了，免得他挣脱掉污染了食物。”

我手握着铁钉，听着钥匙插进门孔。门从外向里推，那个人的脸露出来，随着他推开门，眼睛看向被绑着的男人，他刚想开口讲话，我立刻就冲了过去把他嘴巴捂住，然后直接将铁钉插入他的眼睛。

他痛苦的声音被我用手死死抵住，他痛的将我的手狠狠咬下，然后抬手就想拿着刀刺我。我另一只手不顾着这刀尖的锋利，就硬生生夺下来，反手一刺，就刺入他的肚子。

“啊——”一丝声音从我的指缝中泄露出来。我握着刀从他体内抽了出来又刺进去。这人的声音就此消失，他直直倒在了地上。

“凌锋。”我蹲了下来，把这人身上的枪扔给他。我拔出刀给他头一刀，在我转身离去前，说：“你自己小心。”

凌锋拿起地上的枪，向我点了个头。我走出了门，将门关上。

一走出去，这便是房子的大厅。大厅里有几张椅子和桌子，在大厅的窗户边上站了一个人，他此时正在看着外面，他似乎是个守夜人。我握紧刀，小心翼翼走到了他后面。

“小严，里面情况怎么样？”他回都没回头。我没有说话，干脆利落就往他的脖子抹一刀。他倒下之前都还没来得及回过头来。这人刚倒下，黑暗就袭击了我的双眼。

夜晚来了，只是一瞬间而已，我就变成了丧尸。我在窗户站了一秒，看着窗户外那几具行尸走肉，内心悲凉。我想我还是躲不过，我是丧尸就注定着我会吃肉，而且我会尝到人肉。

一秒过后，我的嘴里吐出属于丧尸的嘶吼声，鼻尖全是人类的香甜气息。他的鲜血还咕噜咕噜从脖子中流出，鲜血的气息十分的吸引我。我蹲了下来，伸出手碰到那股鲜血。

不能这样。我内心在呐喊着，我不能吃人肉！然而这都没有用，晚上我是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的。于是我眼睁睁看到手指去触碰那道伤口，接着手指伸了过去，扯出几丝肉来。

不行……

我的手拿着这肉丝慢慢靠近我的嘴，嘴巴也顺其自然张开。浓厚的血腥味窜入脑袋，我内心只想着吐。

可身体在抗议着我的思想，他仿佛在我耳边哀嚎着：饿！饿！饿！

我的嘴唇碰上那鲜红在滴着血的肉，然后张大嘴巴一口把它咬了进去。自此以后，我的意识在嘴巴吞下肉后就空白了。我觉得我好像从肉体中分离了出来。

我看着自己扑到了他上面，开始狼吞虎咽般的吃起肉来。牙齿咬住肉，撕下肉，吞下肉，一口接着一口。这人脖子上的肉被我洗劫一空。当我要转到他胸膛开吃时，然后我便停止了。

因为，它已经尸变完成。

“嚇嗤——”两个一模一样的声音同时发出。我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在大厅中绕了一圈，另外一个丧尸也是如此。和凌锋在同一间的男人，他散发出血腥味是门所隔绝不住的。我们很快就被这气味吸引，开始在门外面用手用头想要将之打开。

“钟柯。”门里面的凌锋在叫着我的名字。

“嚇嗤——”回答他的不是我真正的声音。

凌锋只喊了我一声，之后便没了声响。

“啊啊啊啊——”在我们拍打期间，楼上忽然传来两声枪响。随着枪声消下去后，又传开女人的哭喊声，她喊着：“龙哥！！救我！”

我们被枪声吸引离开了门口，慢慢向上移动。脚一步步踏上楼梯，走到了第二楼，地面上躺了一具尸体，看着这面容是送肉的那人。

第二楼没有活人了，我没有闻到人类的气息。我们正走上第三层楼梯时，从二楼的房间里忽然跟出来一具丧尸。它跟随着我们三个上楼。

“龙哥，别杀我！真的，我这伤口是昨天不小心被割破的，不是被抓伤的！”

“李潘。”明显是另外一个人说道：“可你这伤口都开始变黑了啊，这让我们怎么相信？”

“真的，求求你们，别杀我。看我跟了你们这么多天，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只是轻微的割伤。”

“李潘，对不——”粗狂的声音还没落，一道枪声就响起了来。第一道落下，紧接着又响了两声。

我和同类踏上最后一个楼梯，便看见地上躺了两个人。而那个叫龙哥的身后面只跟了两个女人，一个是当初检查武器的，另一个便是之前迎接他回来的那个。

“三具啊。”他抬起眼，手往右边移了移对准了我们。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