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溺夜

“谢谢！”辜若将事先准备的五块钱递给他。

“好勒！”大叔拿过钱，看了眼天色，笑道：“小同学，你也快些回去吧！你家里人该着急了！”

“嗯！叔叔再见！”

辜若看着摩托车的灯光渐行渐弱，直至彻底消失在夜幕中，她摸着夜色，快步朝着家里走去。

“哎！小若，你可算回来了！”辜若妈妈站在门口，看到辜若的身影，激动得跑过去，将辜若的书包拿下来，她的眼睛通红，声音也带着点颤抖：“我差点就报警了！”

“妈！我没事，明天放国庆，人有点多！”辜若安慰的说道。

辜若妈妈揉了揉眼角：“哎！你看我……真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们回去吧！”

“好！走吧！”辜若挽着妈妈的胳膊，朝家里走去。

辜若爸爸上周末跟着村里的包工头外出打工，辜若妈妈留在家里；辜黎成绩不错，初中时被西城一中提前录取，那时爸妈高兴了很久，当然，辜黎也成为父母让辜若学习的榜样，西城离家较远，她明天才回来。

辜若洗漱完，放松地躺在床上，双目放空，脑海中出现袁翎涛担忧自己时的神情。

辜若忍不住心想：袁翎涛应该到家了吧！

奔波劳累的疲倦悄然而至，辜若盖上被子，陷入睡眠……

“呦吼！你怎么又长高了？”辜黎站在辜若身旁，用手比划一下，稍许不满。

辜黎不似辜若那般沉默寡言，人也较为开朗，跟菜市场大妈也能聊得风生水起那种，她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一双铜铃般的双眸很像一只可爱的小麋鹿，加上她155cm的身高，总有人会误会上高二的她是个上初一的“小朋友”。

辜黎比辜若聪明，学习成绩也好，还会说好话，大人都会喜欢她，但大人也总喜欢吹毛求疵，总拿她的身高与辜若相比较，辜黎刚开始不在意，但随着辜若抽芽竹笋般不断长高的身体，六年级毕业时身高远远超过她，她却只停留在155cm，她才觉自己怎么会这么矮！

很多人都夸她们俩姐妹好看，虽风格迥异，但各有千秋，不过这个“姐”多半是指辜若，因此辜黎很是担忧自己的身高。

辜若愣了一会了说：“没有吧！我没什么感觉！”

“你现在身高是多少来着？”

辜若想了想，淡淡道：“九月份体检时，好像是162cm”

辜黎心底一声嘶吼：啊啊啊啊啊！

辜黎看着辜若，沉思几秒，认真哀痛道：“你……该不会是我们家基因突变来的吧！”

辜若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姐！你瞎说啥呢！”

“走啦！老妈在喊我们吃饭！”辜若勾着伤心欲绝的辜黎走了。

“你别勾着我！这样显得我更矮了！！！”

“哈哈哈哈！”辜若忍不住笑起来。

“你笑什么？”辜黎瞪着眼，直直盯着辜若，一副咬死你的模样，特别……可爱！

“好好好！我不笑了！”

“这还差不多！”

“姐！你换个思维，身高就不是个问题了，反而觉得非常合理且准确！”

“哦？什么？说来听听！”辜黎眯着危险的眼睛，淡淡的看着她。

“你这么聪明，你没想过原因吗？”

“没有！我天资聪颖！”辜黎扬起下巴，淡定极了。

“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就会为你开一扇，人们不是常说‘浓缩是精华’吗？你这么聪明，脑袋里肯定都是浓缩的精华，才会让你如此聪明伶俐！”

辜黎看着一本正经的辜若，觉得挺有道理的啊！

此后，要是有人拿身高嘲弄她，她就拿：浓缩是精华！反驳回去！

辜黎点了点了点头，认同道：“嗯！是挺合理的!”

辜黎学校要补课，在家里待了三天就返校了，家里只有辜若和妈妈两人了！

辜若一家虽然住在达福村，但她家没有地，她家是搬家过来，听爸爸说是辜若出生的那一年搬过来，因此，她们不需要干农活。

妈妈开了个小超市，补贴日常的生活还算够用，爸爸打工赚的钱主要用来供她们两姐妹上学！

“小若！饭我给你热好了，吃了之后就待在家里写作业！我去超市了，晚上要把荞麦打了！可能会晚点回来！”

早上，辜若看到妈妈背着背篓，里面装了几斤荞麦，那是前几天舅妈家送的。

“哦！我知道了，妈妈，你去吧！”辜若说着低垂着眉眼，快速走进旁边的卫生间。

“小若，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辜若顿了一下，随即笑道：“不用了，妈！你快去吧！”

“那我走了！”妈妈看着自己懂事且乖巧的孩子，满意得笑了笑。

辜若看着缓缓紧闭的门，抬头看向头顶上白白晃晃的小吊灯，她扯嘴笑了笑，好像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随着窗外枯黄落叶随风而下。

今天好像格外得冷，冷得她明明穿了许多的衣服却总抵挡不住凛冽寒风深入骨髓，让每一丝骨血都长出寸寸冰棱，穿肠刺骨！

辜若没有手机，也没有写日记的习惯，每天都很懂事得待在家里写作业。

在无边无尽的黑夜里，星星的光好像越来越暗了，天黑得与万物融成一片。

她抬眼望着窗外的黑夜，天空总是压抑的黑色，一颗颗暗淡星星隐匿于星河中，她好像把自己埋在了这个暗淡无光的黑夜里，走不出去了！

也不敢出去了！

辜若返校那天，她跟妈妈一如既往的告别，妈妈提醒她好好休息，别熬夜看书，把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辜若坐最后排的靠窗位置，看着快速倒退的景物，心底却像死水一般毫无生气，她要去哪里？

对啊！她要去学校了！

别担心！

别害怕！

一切都会好起来！

没事的！她可以……

“哎！辜若！好巧喔！”

一个辜若熟悉且温暖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她抬眼望着那个笑脸盈盈的女孩，憋了许久的泪水还是模糊了双眼！

袁翎涛心里一跳，她刚靠过去，辜若就抱住了她。

她能感觉到辜若微微颤抖的身躯和无声而落的眼泪沾湿她的一大片衣服。

“辜若……”

她不知所措地顺着辜若的背，辜若哭了也不出声，紧咬着嘴唇，不露出一丝声音，但如筛糠般的泪滴却让人心疼至极！

辜若，发生了什么？

辜若将头埋进袁翎涛的颈窝里，哭累了就别过脑袋，靠在座椅上，戴上卫衣帽子，只露出下半张脸！

辜若脸色苍白如纸，乌青的黑眼圈上稍微浮肿的眼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这个假期她过得很不好！

袁翎涛看着她，心底也莫名提不起劲，她摸了摸口袋，找到一个草莓味的棒棒糖，撕开糖纸，递到辜若嘴边，轻声道：“辜若，张嘴。”

辜若没动，袁翎涛也不着急，微微靠近她，摸了摸辜若的掌心，然后写了个字。

“辜若乖，张嘴！”袁翎涛轻声诱哄。

她声音本就软软的，哄孩子的语气，很像是在故意发嗲一般，但不会让人讨厌，反而觉得有点搞笑！

辜若咬了咬嘴唇，没憋住，唇角微微扬起，她张开嘴，带着甜味的棒棒糖塞进来，让她猝不及防就尝到了一抹甜味，甜到发腻的味蕾，让心底无波无澜的死水，微微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