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恶魔

放假半个月后，春节来临，喜庆红色飘红了一张张兴奋的脸，寒风迎着激动得心绪奔向远方，春运的热潮点燃了来自故乡的爱与温暖。

赶路人期待着幸福温暖的家。

寒风凛冽的夜里，总有一扇门为你而敞开，直至风雪夜归人，奔波的寒霜被温热的爆竹余温层层瓦解。

岁岁除，年年安！

过年之前，家家户户都在为过年做准备，辜若家也不似平常那般冷清孤寂，春联早就贴好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三遍。

辜若今天起得格外早，临近过年，要准备各种年货，辜爸爸要明天才回来，辜妈妈和辜黎忙不过来，各种年货拿回来挺费劲，辜妈妈就要带她去赶集，顺便帮拿东西。

袁翎涛家在清泉镇上，运气好的话，还可以见到袁翎涛！

辜若因此在心底开心了许久，虽然面上与平常无异，但心底忍不住放起了烟花，“砰砰砰”炸开一簇又一簇！

小镇上人来人往，人满为患，一不小心就会被人群冲散。

好几次，辜若和辜妈妈她们走散，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们，辜若却已经累得散架了。

辜妈妈看了眼满头大汗的辜若，眼底是辜若又不明白的情绪，她转而温温柔柔道：“小若！跟紧了，别再丢了！”

辜若明白得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辜若！我们去那边看看！”

辜黎抱住辜若的手臂，把她朝另一个方向拉，辜若手里提着东西，街上的人摩肩接踵，一不小心，她就撞到前面的路人，那人踉跄一下。

“对不……”

“辜若？！”

她刚想道歉，就听到熟悉且惊讶的声音，辜若连忙抬头，看到了袁翎涛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

“袁翎涛！？”

“辜若！你也来赶集？”

她的欣喜溢于言表，辜若也挺开心，但面上要比她平静得多。

“哎！辜若！好久不见了！”

袁阿姨看着她，开心笑了。

“这是你同学吗？小若？”

辜妈妈温柔的声音在嘈杂的集市里几乎隐没其中，但辜若还是听清了。

“妈妈！这是我同学：袁翎涛”

辜若指了指袁翎涛，又朝着她介绍到：“这是我妈妈，这位是我姐！”

辜黎笑着挥手道：“你好呀！”

袁翎涛羞涩点头，看了眼辜妈妈，笑道：“阿姨好！”

辜妈妈温柔示意：“你好！”

“你好！我是袁翎涛妈妈！”

袁阿姨是个爽快的人，从来都不会拖泥带水，伸手拿了两串冰糖葫芦给辜若两姐妹。

两人受宠若惊，点头谢过。

“辜阿姨！辜若过年时有事吗？”

袁翎涛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朝着辜妈妈问。

辜妈妈眼底闪过一丝疑虑，转而温柔笑道：“怎么了？”

“哦！我想请辜若到我家里玩！”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浅浅的酒窝使得她更加可爱，她似乎天生有种让人拒绝不了的魅力。

袁妈妈觉得这个提议不错，爽快说：“对啊！辜若过年来我家玩啊！”

辜妈妈看着热心的两人，不好拒绝，就含糊其辞：“得空的话！肯定要去！两个孩子在一起多好啊！”

辜若静静地听着辜妈妈的话，也没插嘴，只是莫名觉得辜妈妈的语气不对。

袁翎涛开心地笑了起来，拉着辜若的手，晃了晃，欣喜道：

“太好了！辜若！那你过年一定要来找我！知道吗？”

辜若看着她，嘴角的笑意也没能隐藏住，浅笑道：“好！我一定会去！”

喧闹的集市显然不是谈话的地方，嘈杂的声音扰乱了她们谈话，几人匆匆告别，背道相驰。

辜玮回来时，带回来一个人，跟他年纪相仿，四十多岁的样子，满脸的络腮胡子，好似一个病人般，脸部呈现不正常的黄色。

傍晚时分，辜若在水池边子洗碗，门被突兀地敲响了，她随意擦了下手，快步去开门。

“爸爸，你回来了！”

辜若扯了一抹笑，让出路。

辜玮看了眼他，眼底闪现一丝阴狠，随即笑道：“小若！你妈妈她们呢？”

辜若迎着他的目光，淡定说道：“妈妈和姐姐在里面！”

他大笑一声，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那人从他身后站出来，咧着让人恶心的笑，眯着一双成缝的眼，鼻梁像鹰钩一般，呈现出不协调的恶心感！

“小若！叫贺叔叔！”

“你好！”辜若心底闪过一丝惊恐，低头喊道。

他直勾勾地盯着辜若，那眼神就跟生吞活剥无异，让辜若全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小若！你好呀！”

他扯嘴笑了笑，温柔得让人恶心，头皮发麻。

辜若慌张说了句“我去洗碗了”，然后快步离开。

可那灼热的目光如芒在背，无论她走的多远，躲得多隐秘，他总能准确无误地找到，用灼烈目光把她盯住，撕裂并毁灭。

辜若不敢睡觉，她睁着眼到天亮，看到天空泛起鱼肚白，鸡鸣三次之后，就会感到庆幸，她又活了一天！

贺天在家待了三天，除夕前夜，辜玮让辜黎带妹妹去串门。

辜若心里装着事，兴趣缺缺，跟其他人玩了一会儿，借自己吃多了拉肚子要回去上厕所为由，悄悄回去。

“哎！我看你也没吃多少啊！懒人屎尿多，算了！算了！你快去快回！我们等一下要去孙小胖家！”

辜黎小声抱怨。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辜若快步回到家，她没有走前门，她从后院的矮墙翻过去，她身高体长，轻松翻过，却不小心踩断树枝，引起狗吠。

她紧张地握紧拳头，眼里慌乱朝它望去，幸亏她天天喂它，还算有点良心，吠了几声后，就只朝她摇尾觅食。

“嘘”辜若朝它比划。

它瞬间安静下来，辜若轻轻朝窗子靠近，心眼提到嗓子眼，天气渐冷，但她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辜玮和贺东的谈话声清晰入耳。

贺东伸出五根手指，随意道：“辜哥！这个数不能再多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上次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这生生少了一半，不怎么厚道吧！”

辜玮语气中带了怒气。

“哎呀！辜兄！别气嘛，先喝口茶！”

他随脚踢开碍眼的垃圾桶，倒了杯茶，推给他，眯眼轻松道：“辜哥！我也不瞒你说！这人确实长得不错！”

“不过……也是有风险，这几年查的紧，而且她已经上初中，这人凭空消失，学校会不免引起怀疑！我不想惹麻烦！”

“学校你不用管！星辰办理退学手续不麻烦！”辜玮不耐烦地说。

“好好好！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贺东盯着他，认真问道：“辜若是谁！”

“艹！你到底要不要！？东问西问，你耍我呢？！”

这句话使辜玮彻底暴怒，他气愤地站起来，把杯子摔破在地。

“你不说！我到时候买个炸弹回去？！”

贺东眯眼看他：“你这么急于把她送走是有原因的吧！”

辜玮大口喘着气，定了定神，瞪着眼睛，大声道：“你爱要不要，不要拉倒，辜若长得那么漂亮，有的是人出这个价！！”

他看着贺东又解释道：“她就是一个小杂种，小祸害，我养了她这么些年，现在不想养了！不行！？况且……这是她欠我的！！！”

贺东沉默了几秒，食指轻轻扣着木椅，他在权衡这笔交易是否有益，他突然抬头看向辜玮，露出邪恶的笑，淡淡道：“好吧！这个数就这个数，我后天来接人，辜哥你可得提前准备！！”

窗外的辜若已经石化在原地，她几乎都忘了该怎样思考。

辜若人身自由的明码标价，然后讨价还价？

心底有许多疑虑，辜玮为什么总是说她欠他，那欠了什么？

这是要把她卖了吗？

辜若心底不免有点荒凉，又觉得可笑，她喊了十四年的父亲要把她卖给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就算是一条狗，养着也会有感情，她的十四年连狗都不如！

六年前她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家时，会伤心难过，也会愤慨；偶然听到他们谈及自己初中毕业后要“送人”，会陷入迷茫，她总觉得只要自己乖乖的，就会有挽留余地，会让他们回心转意；辜玮大言不惭、毫无愧疚的讨价还价时，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撕心裂肺的痛。

“辜若！你怎么在这里！”

熟悉又带有怒气的声音让辜若脊背发麻，她的心似乎沉入深渊。

“妈妈！”

辜若僵硬地喊出那两个字，下一秒一阵恶心的眩晕来袭，她陷入无尽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