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乖

血液顺着手指滴在后椅上，袁翎涛脸色越来越苍白，辜若紧紧握着她的手，“你忍忍，我们马上就到了”。

她在安慰袁翎涛，但更像是在安慰自己，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但握着袁翎涛的手却非常坚定。

西城一中到第一医院距离不远，可袁翎涛还是流了许多血，她昏昏沉沉靠在辜若肩上，她用手轻轻点着辜若的掌心，想让辜若安心点！

辜若多次催促司机快点。

程寺已经在医院等着了，医院里的一切也已经打点好，两人一到医院，袁翎涛就被推去止血。

袁翎涛止血时紧紧握着辜若，额头上积了密密匝匝的一层汗，整个人无力靠在椅背上。

辜若静静陪着她缝针，因为打了麻药，袁翎涛没有太大的痛感，但身体还是会不自觉抖动，看到护士拿着针进来瞬间看向了辜若……

辜若擦了擦她的汗，轻声安慰，“翎涛，不怕啊！马上就好了！”。

袁翎涛低垂着眉眼，本就苍白的脸添了几分落寞。

辜若想了想，将手覆在她眼上，辜若的手温暖而柔软。

她震惊得颤了颤浓密的睫毛，扇得辜若手痒痒，辜若低头用哄孩子般的声音说，“翎涛乖！会没事的！”

程寺给袁翎涛开了间单人病房。

袁翎涛缝完针就睡着了，辜若陪她坐了一会儿，等她睡着想将手轻轻抽出，她瞬间不安地皱了皱眉，双手随意乱抓，嘴里低声呓语……

“辜若……辜若……”

辜若怕她伤口裂开，轻轻拉起她的手，低声安慰，“翎涛！翎涛！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没事了！”

“没事了，翎涛乖！”

“……”

辜若轻声细语哄了好好一会儿，她可能是真得累了，又睡过去了。

“翎涛？翎涛？”

辜若喊了几句，她没有任何反应。

她应该是彻底睡熟了吧，辜若给她盖好被子，仔细盯着她苍白的脸看了许久。

突然，辜若低下头在她白皙的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袁翎涛原本皱缩的眉头放松了不少。

辜若自己也愣住了，她站着冷静了一会儿，然后轻手轻脚出去！

程寺在门外等着辜若，辜若小声道：“陈叔，去那边说！”

他们朝着一旁的楼道走去……

夜已深了，狂风暴雨后的天气凉得很彻底，空气中还存留着一股腥气，从楼道尽头的窗口慢慢渗进，给冰冷无情的夜里增了几丝凉薄……

程寺神情严肃，整个人都绷得很紧，“小小姐，袁小姐怎么样了？”

“她睡着了！”

“小小姐，这事……”，辜若打断了程寺，她眉头紧蹙低着头，似乎在盯着地板上的某一点。

她静默了几秒后，开口，“陈叔，今天这事能先不跟我爸妈说吗？”

辜若声音是说不上的低沉。

她从小就学会了自己扛一切，即便后来回了顾家，也是尽量不惹麻烦的性格。

程寺看着眼前的少女，总觉得她不像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反倒像个泥淖里挣扎而生的小孩，坚韧不拔却小心翼翼。

她总是冷冷的，但对人总是很有礼貌……

程寺突然明白“前几年才找回来的顾家小姐”这句话的真正含义，那不曾被爱的几十年，应该是痛苦而难忍的吧！

程寺第一次违背顾琛的命令，答应了辜若不告诉她父母的请求。

“谢谢程叔！”

暗夜里，摇曳清冷的灯光射在冰冷的地面上，寒风呼啸而过，瑟瑟发抖的身体触到结冰地面，似乎抖动得更加厉害……

“哒哒！哒哒哒！”

清脆又熟悉的声音响起，墙角的小人惊恐望着眼前的一切……

“辜若！！！”

袁翎涛从恶魔中醒来，满头大汗，呼吸也起伏不定，她全身微微发抖。

周围陷入黑暗一片，她看不到光明，抓不住她想要的那只手……

辜若刚去接热水，进来一开灯，发现袁翎涛抱着双膝瑟瑟发抖躲在床的一角，心都碎了！

她赶紧放下水瓶，跑过去握住袁翎涛乱抓的手。

“翎涛！翎涛！别怕，我在这里呢！”

“我在这里……”

袁翎涛轻轻呜咽着，低声问，“辜若？”

辜若抱着她，轻抚她的后背，语气不自觉温柔，“我在呢！涛涛！”

“我一直都在，涛涛！”

袁翎涛紧紧握住辜若的手，紧紧的，紧紧的！

辜若小心护着袁翎涛受伤的手，小心的，小心的！

雨夜磅礴，雨点用力敲打窗檐，留下的白痕又被新的雨滴覆盖，循环往复……

城市笼罩在朦胧雨夜中，窗外的仙人掌还在顽强生存。

依偎在一起的两个小人，伴随着规律的雨声沉沉入睡……

第二天，是雨过天晴的一天，阳光从低洼里反射出来，让被风雨摧折又漂浮在水上的绿叶亮透起来……

袁翎涛缓缓睁开眼睛，脑袋混乱不清，她摇了摇头好让自己好受些。

辜若的右手轻搭在她身上，左手护着她受伤的手。

她看着眼前放大的人脸，眨了眨眼睛，蒲扇般的睫毛也上下刷着，再靠近几厘米它会扇到辜若的脸上吧！

辜若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她的脸感觉像被蚂蚁爬过那般痒人得很。

她愣神般望着辜若，有点不自在，动了动手后，突然“嘶”了一声。

辜若立马惊醒，睡眼朦胧看着袁翎涛，担忧道：“怎么了？哪里疼？”

袁翎涛尴尬了一会儿，小声说，“嗯……辜若！我手麻了！”

辜若立马起来，抬手捏了捏她的手，还时不时问“还麻吗？难不难受？”

“嗯嗯！已经不麻了！”，袁翎涛笑着说道，又是那个爱笑又开朗的人。

辜若望着她看，以为她在强颜欢笑，心疼道：“翎涛？你还难受吗？”

袁翎涛扬起笑脸，“手吗？已经不是很疼了呢！”

辜若盯着她看了一眼，心底闪过不好的预感，但没有表现出来，她摸了摸袁翎涛的头，“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买！”

似乎是为了应景，袁翎涛的肚子“咕噜”响了几下。

袁翎涛抬起眼皮，尬笑道：“我想吃南瓜粥和卤鸡蛋，小笼包也要哦！”

辜若笑了笑，给她倒了杯热水后，出去给她买早餐。

吃完饭，医生来检查身体，因为受伤部位开始粘合，所以没有再出血。医生建议平常注意不沾水、不裂开就可以出院了。

两人收拾完东西，程寺就来了。

上车后，袁翎涛又犯困，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后，实在是没忍住，摇摇晃晃睡了过去……

辜若眼看着她就要撞到车窗，眼疾手快将她按向自己的方向，靠在自己的肩上。

袁翎涛舒服的“嗯”了一声，睡了过去。

路程本是遥远而乏味，但此时，这个封闭的后车厢却形成了温暖而舒适的一片天地……

“袁翎涛，醒醒！”

“嗯！？”袁翎涛揉了揉眼睛，吸吸鼻子，从辜若身上起来，“我们到学校了吗？”

袁翎涛看了看外面，是陌生的地方，望向辜若，“我们不去学校吗？”

“嗯！我们明天再去学校”

“喔！”，袁翎涛懒懒回答，也不问原因，反正她对辜若的信任是百分百。

辜若想了想道：“这里是……我住的地方，我们先在这里住一晚，可以吗！”

“高老那边你请假了吗？！”

“嗯，请了！”

辜若淡淡点头，程寺通过后视镜看了眼辜若，还是保持了沉默。

袁翎涛笑道：“那就没有问题了！”

她对辜若的信任有时是盲目的。

“好！那下来吧！”

辜若看着她一脸真挚的笑意，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哎呀！辜若～别捏脸，我疼～”

辜若放开她的脸，护着她的手下了车，之后也是跟在她身侧护着她，不让她磕着。

吃饭时也是忙东忙西，自己没吃几口，倒是搞得袁翎涛有点不自在。

程寺给她们端了鲈鱼汤，温和笑道：“你们慢慢吃啊！”

辜若给她盛了鱼汤递过去，袁翎涛迅速接过，“我自己来吧！”

辜若笑了笑，倒没说什么，就一个劲给她夹菜。